“是。”
李君言一时有些疑惑,但苏靖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给的。
于是与许云锦对视一眼,后者倒也有眼力,便说道:“既然如此,你与国公先谈,我先一步前往城外。”
“好。”
等到许云锦带人离开之后,李君言这才看向苏靖:“国公可是有何话要说?”
苏靖并未直言,只道:“随我来。”
而后领着李君言往城内大道走去。
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苏靖率先上车。
李君言无奈,也只能跟了上去。
随后马车走动。
一路上李君言多次看向苏靖,想知道对方找自己的意思,但后者始终不动如山,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弄得李君言有些莫名其妙。
不多时,马车终于停下,掀开帘幕,外头赫然便是苏家大门。
“国公带我来此何为?”
李君言终究忍不住问道。
他此时手中事情太多,又要预防黎王太子的行动,又得盯着使团众人。
如何有心思与苏靖打哑谜?
“见个人。”
但苏靖依旧是淡淡道。
而后不由分说,将李君言带入自己的书房之中。
推开门,只见此时书房内早已有几人等候在此,大抵围成一圈,中央有道人影似是被捆成粽子模样,
倒在地上。
书桌上烛火摇曳,映亮那人面容。
赫然正是何秋!
“国公,你这是……”
李君言一惊。
何秋是吴谋的人,他虽然与这两人都不对付,但也不至于如此行事。
好歹也是代领兵马司之人,无缘无故便将其绑来……
只怕后头不好交代。
苏靖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老夫怎会做无缘无故之事?”
而后摆了摆手,边上参将见状,便将一份公文放在李君言面前:“李大人请看。”
李君言接过,随手翻了两页,而后眼眸不自觉瞪大。
其上赫然是何秋的罪状,以及与许文勾结的详细!
白日从大殿离开之后,何秋收下许文六千两白银,以及吏部典事的举荐函。
苏靖喝了口茶水,沉声道:“二人交易,何秋答应将派出骑军,将你的人手尽数隔绝在外,也不动手,只要拖着。事成之后,许文等人保举他免了代领二字。”
说着,抬起眼看着李君言:“你莫非以为老夫在朝中便只是混日子?”
“毕竟是兵马司,手中有人,又掌管城防,只要一个所谓将在外的名号,便能名正言顺的将你手底下那些人拖住。”
“老夫已经颁下号令,兵部参将将那骑军逼退,何秋也给你
带来了,接下来要如何做,你自己看着办。”
听闻这话,李君言不由有些晃神。
他本以为苏靖这些日子不过在韬光养晦,没想到后者竟是仍旧关注自己一举一动。
悄无声息就办了件大事出来。
当下躬身道:“多谢国公。”
“你毕竟是我苏家姑爷,小事一桩。”
苏靖摆摆手。
而后看李君言望向地上堵着嘴的何秋,从后者怀中取出虎符来,自行收好。
做完这些后,才说道。
“烦请国公安排人手,将此人送到大理寺之中,交给方林。”
苏靖也不说话,只看了一眼边上参将,后者会意,便是领人将何秋押走。
那何秋虽是被堵着嘴,但仍旧清醒。
此时大概也明白自己的下场,于是疯狂呼号,挣扎。
但他毕竟文官出身,在参将等人手中好似小鸡仔般无力,到底还是被拖了出去。
“此事多谢国公了。”
李君言躬身行礼道。
“不说这个。”
闻言,苏靖不由得叹了口气。
忽然开口问道:“玄懿,你可是想好了?做了这一次,就没有回头路了。”
“陛下那道圣旨,如今皇城之内人人皆知,不少人已经开始视你为敌。年轻人,自当知晓风头太高,便易夭折的
道理才是。”
“国公究竟想说什么?”
李君言皱起眉头。
而后便看见苏靖起身,将门关上。
“太子,黎王都有动静,加上使团和工部弄出来的那些火铳,寿宴当日甚至之后,定然不会容易,你在的位置,太危险了。”
苏靖苦笑一声。
他是如今为数不多知道李君言身份的人,只是又不能点破,只能如此说道。
“你之后就要和轻歌成婚,老夫不能看着你死在这种时候。”
“只要你点个头,老夫自去与陛下说起,换个人来接手你的事情,之后再将你从这些位置上调下来,老夫给你寻个清闲的职当。”
说着,苏靖取出一张字条放在桌面,推向李君言。
“老夫已经写好遗嘱,等你娶了轻歌,老夫死后,苏家所有的东西都是你们二人的,皇城中几座宅邸,各州也有老夫的产业,包括万顷良田,足够你们二人做个无忧富家翁,这般过完一生,没必要在刀尖舔血。”
李君言瞥了一眼那字条上的内容,正如苏靖说的一般。
甚至于苏靖死后,这国公的名头,也由他来继承。
有名有银,足够十八辈子不必为生计担忧。
完美的条件。
“老夫只有一个要求,我历年征战,在家中时
日不多,对轻歌总是亏欠,你替老夫好生照顾她,这些东西便都是你的。”
苏靖言辞诚恳。
现如今只要李君言微微颔首,一切触手可得。
无尽的财富,清闲安稳的日子。
解甲归田,又有美人相伴,只要他想,反正大周各地都有苏家的宅邸,今日住一处明日住一处,皆是锦衣玉食。
放开手中权柄,只留下一个国公的名头,那些人也不会再找他麻烦。
好似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李君言拿起那份遗嘱端详了许久,不由露出苦笑。
“国公,你这又是何必?”
“你只说愿不愿就是。”
李君言深吸一口气,将那遗嘱放回桌上。
“该说不说,小子确实心动,但小子不能接受。”
“第一,小子照顾轻歌,那是小子自愿之事,加上钱财名利,便是有了污浊。”
“第二……”
李君言看向苏靖,沉声道。
“自打进了朝堂之后,小子再无回头的路,退一步,便是身临巨渊。古来多少人死在金盆洗手夜,国公怎会不知?”
“家父的仇还没有报,太子黎王还未倒,小子如何能就此走人?”
“那你便日日如此,成婚之后,让轻歌时常担忧守寡?”
苏靖终究压抑不下,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