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到目前为止，都极为顺利。
毕竟二人连千牛卫看守的太后遗宫都闯过一回，这般程度当真小儿科。
摸清位置之后，趁着顾引桥那头将巡查之人解决，李君言也顺势迷倒四周监视者。
翻上墙门，入了宅邸。
落地，借着稍显黯淡的月色，看清四周底细。
不由苦笑一声：“黎王行事，果然够绝。”
只见眼前这老旧不堪，险些便要塌垮的宅邸，此时竟是被搬的空空如也。
四周大门尽开，里头空无一物，就连地砖与屋瓦，也被全然掀翻。
看着是没有一个地方得以放过。
不过，李君言早有预料。
若是只有这般程度，只怕那账册早已经落入黎王手中。
当下并不气馁，只是从主屋到会客堂，皆是绕了一圈。
“陈建斌，倒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走到院中，李君言不由笑道。
黎王已经带走所有物事，四周也被打开，想来就算有线索，也不会在这些东西内。
但黎王忘记了一点。
他拿得走这宅邸内所有东西，却总有些东西，动不得，或者说，没料到能动。
李君言抽出靴子内侧短刀，缓缓走进主屋内。
按照地面残余的印痕，找到原本应该是床榻的
位置。
看向就在一旁大约两寸直径的大柱。
比如这个。
随后一刀骤然插入大柱之中！
“嗤！”
果不其然！
匕首一瞬将柱子贯穿！
里头传出的响动，却并非是木头被贯穿的声音！
有东西！
李君言冷笑。
再出数刀，将刀口边的木头砍碎，缺口处这才缓缓掉落出一张纸条。
李君言捡起纸条，但并未立刻查看，转身径直离开宅邸。
准备翻越院墙时，回身看了一眼，口中呢喃。
“放心，你的冤屈，我自替你洗净。”
话音落下，翻身而出。
不远处，顾引桥看着李君言现身，将脚边晕倒之人踢开，便是追了上去。
“如何？找到了？”
“先离开这里，府衙的人马上就会到。”
李君言却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说道。
“为何？”
顾引桥一愣。
今夜之事足够隐蔽，便是府衙也无人知晓他们在此。
怎么会……
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屋梁断裂的响动便骤然传入耳中！
顾引桥一惊，赶忙扭头看去。
这才见到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陈家宅邸，登时弥漫出无数烟尘来！
轰然一声，崩塌沦陷！
巨大的声响一刹那便传入天际之
中！
这般动静，府衙很快便会发现！
“你干了什么？”
“从大柱中找到了些东西。”
李君言无奈苦笑。
这便是陈建斌留下的后手。
他死前笃定黎王一定会翻遍宅邸，因而将纸条藏于大柱。
宅邸本就老旧不堪，一旦拆了大柱，崩塌是定然的事情。
黎王不敢赌。
他不知道账册在哪里，一旦毁了大柱与宅邸，仍未找到，那便再也没有寻到账册的希望。
李君言想着，对那个从未谋面之人，竟是多了几分敬意。
随后带着顾引桥转身离开。
正在二人隐没入夜色下之时，正巧瞧见街道远处，一排灯笼飘来。
赫然是十来名衙差。
若是走得再晚一些，只怕要被当面撞上。
避开衙差后，二人翻过窗子回到客房。
此时谢安也难以入眠，看着二人进屋，连忙起身问道：“情况如何？可是找到了？”
“未曾，账册大概不在宅邸之中，不过里头找到了陈建斌留下的字条。”
李君言说着，将字条拿出摊开。
字条？
谢安一愣，随即探头查看。
其上内容也简单。
“七峰山，乱葬黄烟地。”
“什么意思？”
顾引桥皱起眉头，这似是在说
一个地址，但神头鬼脸的，让人难以捉摸。
反倒是谢安思衬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
“常镇以西十里，确实有个七峰山，只是那里在许久之前，便成了乱葬岗，陈兄死后，好似便葬在那里。”
前面的说的通了。
但这个黄烟地是什么意思？
李君言闭上眼想了想，一拍板：“不管了，先走为好。”
“府衙的人已经发现老宅出事，常镇很快便会戒严，我等正好马上离开。”
“夜间宵禁，就算要离开，那城门已关，城防看守。”
“况且府衙明白有人要追查陈兄之事，定然会着重看住城门，此时要走，绝难离开。”
谢安盯着他说道。
“这个无关紧要。”
李君言淡笑道，拿出攀越索，递给二人：“我们不走大门。常镇不过一座小城，以陶瓷生意立足，城内并无大军。”
“就算府衙是黎王的人，要封锁城镇，他手下的人也不够，所以一定会有缺漏。”
“什么人会查十六年前的事情？正是皇城之人，所以要逃走，多半往东，西门守备定然薄弱。”
“这攀越索是神机营之物，可不动声色翻越数十丈，从西面城墙越过，便不会被发觉。”
谢安捏着手中攀越索
，登时便目瞪口呆。
“你早就算好了？从进城之前。”
这小子……是怪物吧？
自己耕耘官场数十年，位居正三品尚书，自认也算机敏过人。
但这般他也无可奈何的局面，在李君言手中，好似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简单。
行事料定，算无遗策。
他真的只有二十一岁？
谢安总算明白，李君言能在这般年纪，便登上如此位置，不是虚来的。
“习惯就好。”
顾引桥颇为怜悯地在他肩上拍了拍：“他一向如此。”
两朝老臣的眼皮子止不住打战。
随后三人立即收拾了些简单行囊，并未与掌柜退房，便从窗子离开。
落地之时，李君言好似突然察觉到什么一般，抬眼往远处天际看去。
只见那一端的远山之上，火光连成一线，不长不短，好似飞速移动一般。
看其前往的方向，似乎便是常镇！
“追兵？”
李君言眉眼微微锁起。
不对。
算时间，黎王此时应当刚刚将消息送回皇城。
追杀之人应当不至于这么快便赶来。
那此时前来的人……是谁？
而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
“不会是……”
“这家伙，总算出乎我的意料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