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突然，宋时微猜不透陆渊的意图。
但一个丈夫询问妻子对另一个女人的看法，怕是不会想要听到什么正经回答。
毕竟她跟言雨瑶也不熟，今天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与陌生人无异。
宋时微想想陆渊对待言雨瑶的态度，再看看此刻他略显执拗的脸，捡着不会出错的话说：“言小姐对你势在必得。”
扣在宋时微手腕上的手紧了紧，陆渊又问：“别的呢？”
“裙子很漂亮。”
“还有呢？”
“头发保养得好。”
“还有呢？”
“她应该是特意等在那里的，所以有人暴露了你的行程。”
肉眼可见的，陆渊的耐性耗尽，但仍白着一张脸问：“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其他看法？”
她应该有什么看法？
宋时微实在搞不懂陆渊想听到什么，拧着眉不说话。
清亮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水雾朦胧，有不解和不耐，但完全没有情愫。
陆渊终于确定，她的妻子，不再爱他。
即便早就知道答案，可心里还是难免沮丧。
陆渊木然的扯动嘴角，牵着宋时微回别墅。
宋时微觉着莫名其妙，但不必在外面吹冷风，手腕的桎梏也松了些，那点莫名其妙很快被她抛到脑后。
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宋时微到厨房洗手准备吃饭，手机进来一通电话，宋时微擦完手才接通。
是乔妍。
乔妍总体而言是个乐观开朗的女孩子，与人交往时也有分寸，相处起来很舒服。
以为乔妍又要跟她分享娱乐圈的八卦新闻，宋时微没有避开陆渊，直接坐到了餐桌旁。
但电话接通后，乔妍却异常沉默。
宋时微察觉不对，主动问她怎么了。
乔妍犹豫片刻，道：“微微，我好像爱上顾岑了。”
宋时微顿住，心中起疑。
乔妍跟顾岑在一起已经有段时间，现在才发现爱上了他？
那他们是怎么开始的？
宋时微清楚娱乐圈的潜规则。
但乔妍不是草根出身，又是才华横溢的原创歌手，不需要金主投喂资源也能在娱乐圈站稳脚跟。
所以从一开始，宋时微就认为乔妍跟顾岑在一起是因为爱情。
可现在告诉她不是爱情，那乔妍图什么？
图他烂黄瓜，图他不专一，图他白斩鸡？
宋时微匪夷所思，忍不住问：“那你当初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因为一夜情。”
“......”
这个答案实在出乎意料，宋时微抿住唇暗自消化。
乔妍在话筒里哼哼唧唧问她怎么办。
宋时微问：“那顾岑爱你吗？”
前一秒还在哼唧的乔妍立刻冷笑出声，化身酷姐：“不敢奢求他的爱，他能少养点女人，不是一天跑两场，第二场才跑我这里，我都能出门放鞭炮。”
“那你还能怎么办？”
宋时微残忍道：“他不爱你，也不够专一，更不可能许你婚姻，你不如及时止损。”
乔妍沉默。
半晌才说：“我知道及时止损可能是我唯一的出路，但我第一次体会爱人的滋味，虽然有酸楚和一些不确定性，但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是真的开心幸福，我舍不得放弃这段感情。
我还想，如果轻易放弃，我可能会失去唯一一次，正式站在他身边的机会，万一我坚持了，万一他浪子回头了，那我们是不是也能有个圆满结局。”
浪子怎么可能回头。
宋时微没有搭话，乔妍自己也觉着荒唐，自嘲一笑道：“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不要这么想，每个愿意交付真心出去的女孩子都很勇敢，只是聪明的女孩子也会优先保护自己，乔妍，我知道你勇敢，也聪明，一定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突然被夸，乔妍心里的抑郁一扫而空，甚至有点不好意思。
“我要是够勇敢，就不会在这优柔寡断了。”
“你或许只是不甘心。”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道怎么聊着，聊到乔妍是怎么发现自己爱上顾岑的。
乔妍恹恹道：“我一直知道他有其他女人，只是突然之间，我受不了他跟其他女人来往，像个妒妇。”
爱是占有欲。
爱会滋生嫉妒心。
所以乔妍第一时间发现，她爱上了顾岑。
想到什么，宋时微豁然抬头，望向慢条斯理正在吃饭的陆渊。
陆渊问她对言雨瑶什么看法时，难道是想试探她有没有占有欲，有没有嫉妒心？
但她没有，甚至没能理解陆渊的意图，说了一堆自以为不会出错，却错上加错的废话。
所以他才失落，甚至失控到捏疼了她...
陆渊抬头，两人措不及防的对视。
宋时微心里一慌，立刻垂目，看到了还有些泛红的手腕。
视线像是被烫到般，宋时微立刻又别开脸，看上去十分忙碌。
话筒里的乔妍还在倾诉。
由于宋时微长时间没有回应，以为是烦了，立刻道歉：“抱歉啊，净给你倒些垃圾听。”
宋时微回神，轻声说没有。
乔妍听到话筒里传出碗碟碰撞的声音，开口问：“你在吃饭吗？”
“嗯，正在吃。”
“那你先吃饭，有时间咱们微信上聊。”
“好。”
挂断电话，宋时微开始吃饭。
可满桌子色香俱全的饭菜，她却没什么胃口。
陆渊心思急转，也在沉思。
宋时微劝诫乔妍的话他全听在心里。
所谓说劝人如劝己，宋时微将男女关系看得实在悲观。
可他又跟顾岑不同，总不能不战而退。
“你是有什么顾忌吗？”
陆渊不是那种没张嘴的人，遇到问题，打直球会节省很多试探以及试错的时间。
宋时微愣住，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陆渊是在问自己。
她不解，反问：“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劝乔妍及时止损，是因为顾岑本身是个人渣，无法给予乔妍任何保证，但我跟他不同。
我可以给你爱，给你婚姻，给你忠诚，给你财富地位，以及一切你想要，我拥有的，但你仍旧拒绝对我敞开心扉。
我猜你应该是有什么顾忌，我想知道这个顾虑，并打破这个顾虑。”
给她爱？
宋时微拧住眉，定定看向陆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