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微失忆后,曾经恶补过身边的关系网。
她对顾岑有印象,但印象不深,且不太好。
下意识往陆渊身边靠了靠,宋时微改牵住陆渊的手,又被陆渊抵住手掌撑开十指相扣。
夫妻俩姿态一致,都不搭理顾岑。
只是一个偏头只看乔妍,一个正视他却不吭声。
顾岑忍不住笑:“喂,好歹是主人家,给客人摆臭脸不合适吧?”
陆渊淡淡道:“我脸就长这样,臭到你了十分抱歉。”
嘴里说着道歉,但半点歉意都没有,宋时微甚至抿住唇憋笑,顾岑瞬间拉下脸。
他被称作京圈太子爷,是被金尊玉贵着养出来的小少爷,身边不乏阿谀奉承之辈,少有被人落面子的时候,又是在公开场合,顾岑难免觉着难堪。
关键陆渊夫妇还不是第一次落他面子。
新仇旧恨堆一起,顾岑的心火立刻窜到了头顶。
乔妍发现气氛不对,赶紧挽住顾岑胳膊,防止他发疯。
可她一个小明星,明显在顾岑面前挨一头,拦得十分心虚。
可为了好友,还是刚刚遭遇不幸的好友,乔妍觉着有必要义无反顾一回。
于是她扯着顾岑胳膊说:“顾总,您不是要找李总谈事吗,李总在那边,咱们去找李总吧,正事要紧。”
顾岑的目光扫过来,明显不悦。
乔妍下意识抖了一下,声音都抖了些:“算我,欠你一次...”
乔妍到底是为了正事,还是为了宋时微,顾岑心里门清。
他当然也可以翻脸给乔妍难堪,但送上门的玩意,他总要给点甜头,对方才会对他死心塌地。
食指轻点在乔妍眼尾,然后一路滑到下颚,轻轻挑起。
顾岑玩味道:“小妍,欠下的债,是要还的。”
乔妍明显松了口气。
俗话说债多不愁,她从前只欠一两回的时候,心虚得很。
越累越多,她自己也摆烂了,反正慢慢还呗,她有的是时间。
乔妍点点头,顾岑转身离开,同样也没给陆渊这个主人家半点面子。
乔妍则是回头,给宋时微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宋时微点头回应。
等人走远了,宋时微才说:“他们俩是男女朋友吗?怎么感觉怪怪的。”
“你看顾岑像是会好好谈恋爱的人?”
“不太像。”宋时微摇头。
“眼光不错。”陆渊哂笑:“所以离他远点,别被传染了。”
宋时微没来得及问传染什么,陆渊又说:“别被染了渣病,最后用来渣我。”
宋时微无语,有人过来寒暄,她也不好发作,只能默默忍着。
陆渊作为陆氏总裁,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宋时微应付不来,正打算抛弃陆渊,到人少的地方休息,见到陆渊从助理手中取来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抱歉,今天不谈公事,这杯酒算是陆某的赔罪。”
众人见他不欲交谈,奉承几句相继离开。
陆渊看看时间,让助理电话催促一下梁管家。
宾客已经到齐,陆老爷子迟迟不露面,不合适。
助理电话接通,凝眉听着对面说了什么,小声附在陆渊耳边说话。
“梁管家要与您通话。”
陆渊意外地看了眼手机,伸手接过放在耳侧。
梁管家知道手机对面换了人,声音里有一丝哀求。
“先生,您能不能劝劝老先生,不要参加宴会了。”
“怎么了?”
“老先生又吐血了,现在很虚弱。”
“他的意思呢?”
“他的意思是参加。”
“那就参加。”
“可...”梁管家还想说什么,陆渊压低声音问:“不趁现在让他作,难道等到入土为安了再作?”
陆渊语气寡淡,说出的话也有点不近人情:“你自己看看他还有多少日子可活,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忤逆他,让他不痛快。”
梁管家无力反驳。
他收起电话,看着老爷子倔强的目光,最终还是默不作声地帮他换了套干净衣服。
深蓝色的中山装本来就不提气色,再加上面容枯槁的面容,看着跟死人没两样。
他气息有些不稳。
说话时,像是漏风的风箱,但他仍旧忍不住揶揄梁管家。
“我说什么,阿渊不会管我死活的。”
梁管家又叹息:“他毕竟是您儿子,怎么可能不关心,不关心不会从二少爷手中拼死将您救出。”
“他那是怕我给他惹麻烦。”
“怕麻烦是原因之一,但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梁管家坚持:“先生的手段咱们都见识过,二少爷玩不过他。”
听了这话,老爷子明显高兴起来。
人之将死。
就爱听点好听的,哪怕是骗他的都行。
梁管家无奈推着陆老爷子前往会客楼。
主楼和会客楼之间隔着一个水系。
经过水系时,梁管家突然觉着脖子有些凉,往下一看,发现是柄泛着冷光的刀。
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梁管家很镇定,甚至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他语气平稳,像是在问主人家要不要上菜一样平淡。
“二少爷,别墅里到处都是监控,别做傻事。”
陆璟哼笑一声:“你倒是镇定。”
梁管家苦笑,不镇定他死得更快...
听到声音的老爷子回头,发现梁管家被二儿子劫持,气到发抖。
“阿璟,你快放开老梁!”
“我放开他,谁放过我。”
陆璟咬牙切齿地挤出父亲两字,低声控诉:“我也是你儿子,也应该拥有继承权,可你眼里从来都看不见我。
从前是陆崇,陆崇废了后是陆渊,甚至连陆恒都接受过继承人的考核,唯独我什么都没有,这不公平。
为此我甚至牺牲幸福,只求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可你居然拿5%的股份将我打发,甚至不愿让我入职陆氏。
你的偏袒毁了我一生,也毁了季晗一生!”
他认为老爷子偏袒,所以他才剑走偏锋将季晗献祭出去。
陆老爷子大为震惊,心里止不住悲凉。
他的确对不起季晗,但真正毁掉季晗的并不是那一夜,也不是未婚生子。
而是陆璟义无反顾将她送到父亲床上的这一行径。
可陆璟直到现在都没明白这个道理,或者是不想明白,害怕明白之后他所坚持的,坚信的东西就会轰然倒塌。
如此难堪大任之人,他是瞎了才会选做继承人。
须臾,老爷子闻到淡淡血腥味,清楚陆璟现在情绪不稳定,可能伤到了梁管家。
他没有回答陆璟的问题,而是问:“你想要什么?”
“我想你去死!”陆璟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