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应该认识陆先生吗

那个笑对有些人来说是蓬勃的生命力,但对有些人来说却是挑衅。

一件商品。

挑衅客人,挑衅权贵。

肆无忌惮地在创作规则的人面前挑战规则,在这个会场,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一直沉寂着的二楼传出嘈杂声,宋时微一一回望,然后义无反顾地走向钢琴。

不知哪来的穿堂风。

钢琴上方的工具刀突然摆动起来,叮当作响。

宋时微捏了捏拳心,已经预想到稍有不慎便要血溅当场的景象。

可她没有退路,她知道违背客人意愿的商品会被如何处置,在无法万无一失地脱困前,她不能轻举妄动。

避开刀锋,缓缓坐在钢琴前,宋时微看到了乐谱架上摆放着的乐谱。

《野蜂飞舞》

一首节奏明快又强烈,以难度极高而闻名于世的经典演奏曲。

宋时微冷笑一声,瞬间明白那些工具刀会如何落在人的身上。

不能出错,哪怕一个音符错了,那些刀都会通过控制着的机关刺在人的身上。

可那样一首高难度的曲谱,就算是在正常的环境下,就算是专业的演奏者都不可能保证完全不出错。

更何况是根本没有练过曲目的普通人,还是在头顶悬刀的高压情况下演奏。

那要多高的心理素质才不会出错?

要多高的天赋才不会出错?

宋时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双手已经悬空放在钢琴上方。

她浅浅吸了口气,然后十指飞舞,与客人,与权贵,与自己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较量。

一曲终了。

悬着的工具刀没有任何一柄坠落,宋时微毫发无伤。

不多久,楼上传来愤怒的诘问。

“宋时微的演奏是失败的,为什么机关没有触发?”

宋时微顿住。

声音很熟悉,是久未见过的黎曼。

她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她的客人?

以50万的价格,买她受辱的客人?

宋时微缓缓抬头,向来温柔和善的杏眸中闪出点点寒光。

黎曼隐在阴影里,看到宋时微的目光,有一瞬晃神,但很快镇定下来。

她看不到她,她奈何不了她。

宋时微小心避开刀锋走到空地,一字一句地击碎黎曼的自以为是。

“黎曼小姐,你的善款里充满了恶意,请问你的确是在做慈善吗?”

顿了一下,宋时微继续问:“还是说,慈善是假,害我才是真?”

黎曼被点名,瞬间冷静下来。

她在会场被认出来已经坏了规矩,不能再让宋时微借题发挥给主办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黎曼否认:“不要信口雌黄,这是一场慈善拍卖会,所得善款都会通过红十字会捐赠给有需要的人,我只是在质疑你的演出,你的演出配不上50万的出场费!”

今天会场内的一切大家都心知肚明。

明着做慈善,实则是满足资本家们猎奇的喜好。

主办方为他们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斗兽场的演出,只不过演出的主体从动物,换成了活生生的人。

当今社会。

动物演出,可能会被网民抵制。

但人类演出,只会被人说玩的花,这就是主办方肆无忌惮的原因,一句‘慈善公演’可以扭转所有局势。

所以黎曼不怕宋时微闹。

宋时微也不傻。

她立刻调整思路,若有所思道:“那我就不理解了,今天要做慈善的到底是我,还是你。

如果是我,你有什么权利评判我的演出,如果是你,那什么样的演出才能配得上50万的出场费,血溅当场吗?”

顿了顿,宋时微恍然大悟道:“你的真实目的是用50万买我的命,所以看到我毫发无伤才会如此愤怒!

你在做什么啊,你打着做慈善的幌子犯法,我要报警,这里有人要害我,我要报警!”

如此胡搅蛮缠,黎曼眼前发黑,差点撅过去。

西装男们接到授意过来控制宋时微,宋时微努力发疯:“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是一伙的,要杀我灭口吗?你们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命不命的吓的乔妍将眼泪都憋了回去,她冲过来抱住西装男,帮宋时微脱困。

宋时微缓口气继续说:“你们以为杀了我这事就能完吗?今天在场这么多人,你们能杀得完吗?只要杀不完就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众人默然,并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这是被宋时微拖下水了吗?

喂喂,神仙打架,不要殃及无辜啊!

宋时微持续窜火,甚至还给西装男支招:“与其杀光我们所有人,不如处理黎曼一个!”

乔妍不管三七二十一,扒拉着西装男附和:“对对对,处理一个比处理一群简单多了,你们去处理黎曼吧,处理黎曼放过我们,我们不吱声的,半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

西装男抬了抬脚,打算先将乔妍踹出去。

眼明手快的宋时微瞧见,一口咬在西装男胳膊上。

不疼,但成功吸引了火力。

西装男抬起的脚转了个弯,差点踹到宋时微身上时。

厚重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声音不大,却刺激了在场所有人的感官。

反应迅速的,已经开始做冲刺准备,等大门彻底打开就冲出去。

二楼的人也都相继起身走到了连廊前。

《你最耀眼慈善公演》自举办以来,这扇大门从未在半道打开过,他们懂这扇门此刻打开的含金量,更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含金量居然凌驾于规则之上。

夜幕之下,一道挺阔的身影由远及近。

皮鞋的踢踏声,像是紧密的鼓点,隔着岁月的长廊,一声声敲在众人心口。

宋时微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眸中有水色,但视线很清晰。

宋时微清晰地看着男人冷峻的面容,翩飞的衣角,以及无人可拟的风情一步步向她走来。

良久。

男人站定,缓缓开口,语气熟稔:“怎么也不知道叫人?”

叫什么?

老公,小叔,还是前夫?

想到这个男人也曾坐在二楼,拿钱欺负她这种平头老百姓,宋时微就气,就瞬间想要跟男人划清界限。

她甚至难得叛逆地白了陆渊一眼,淡淡问:“我应该认识陆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