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跟我结婚

宋时微猛地站起,跌跌撞撞的返回房间。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是暮时洪钟,一声声地敲在心头。

看啊。

一周之内,这已经是她摔碎的第四个杯子。

她有什么资格出门社交。

回到房间,宋时微将自己闷在被子里。

被单上洗衣液的味道已经很淡,取而代之的是她用来助眠的熏香味。

明明是闻惯了的味道,此刻却觉着刺鼻,刺得眼睛疼。

其实宋时微刚失明那会儿,并没有现在这么宅。

她喜欢阳光,时常到院子里晒太阳。

偶尔也会邀请好友来家里做客,或者一起出门听听音乐会,喝喝下午茶。

她积极乐观地对待着每一天。

可一个残疾人到底是累赘,再加上宋氏日渐衰败,她身上的社交价值越来越少,便没人来应约。

遇到人品欠佳的,还会背着她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说她伪善,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她死残疾占着茅坑不拉屎...

那些话可真伤人。

宋时微如今想起都觉着伤心,更何况是十六七岁,刚刚失去光明的小姑娘。

她无从辩驳,只能将自己关起来,那样的话,她就听不到伤人的话了。

可暗无天日的房间,无法宣泄的情绪,滋生不出安全感,只能滋生恐惧。

她开始整宿整宿失眠,身体很快衰败下去,家人发现后,送她去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给出了很多治疗方案,她内心抵触,便没什么效果。

后来,急于在宋家刷好感的医生违反规定,私自给宋时微使用了心理暗示。

暗示她再不康复,家里的长辈就要受她连累。

恰好那段时间外婆生病住院,宋时微便将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并强迫自己开朗起来。

只是逼出来的开朗到底不是真的痊愈,等宋家人再次发现问题将她送到医院时,医生已经束手无策。

好在时光不会辜负努力的人,宋时微如今已经很少发病,和正常人无异。

只是社交,她还是发自内心地抵触。

缓了一会儿,宋时微气势汹汹地出门,打算跟陆恒掰扯掰扯退婚的事。

这日子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她不要晨练,不要社交,她要做坐吃等死的米虫!

今天周末,陆渊没出门。

看到宋时微从房间冲出来,陆渊放下平板,好整以暇地看她。

因为愤怒。

宋时微脸颊绯红,看上去生动了些,但也因为愤怒,估错了距离,双腿撞到沙发扶手,一个跟头栽进了沙发。

空气安静了两秒。

低沉愉悦的笑声伴着胸腔的震动,响彻客厅。

宋时微小脸通红,撑着沙发想要起身,可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闷哼。

这闷哼陌生又危险,宋时微下意识撒手,只是没了支撑,身体再度跌了回去。

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宋时微总算发现了问题。

她不是跌进了沙发,而是完全趴在了男人腿上。

这是什么狗血体位,宋时微一瞬间连自己埋哪儿都想好了,哪还记得找男人掰扯的事。

陆渊眉心跳了两下,双手握住宋时微的腰,将人提起来,然后越过自己,放坐到沙发另一侧。

整个过程跟拎了只小鸡仔一样,只是两个人都笑不出来。

宋时微脑子里是腰间滚烫的手掌,鼻息间是浓烈的男性气息,手上是不知道摸到哪的触感...

陆渊也没闲到哪去儿,手上是又细又软的触感,鼻尖是少女的馨香,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盯住那盈盈一握的腰肢,猜想能够折到哪种程度...

这个想法有些过火。

陆渊立刻打住,但还是不自禁地松了松领口,甚至喝了两口茶几上放冷的茶。

茶水清爽醒脑,却不解渴。

陆渊深刻的认识到,他对宋时微有了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欲望。

他想占有她。

这兆头来的凶猛又诡谲,但明显不是个好兆头。

陆渊反思却不克制,侧目细细观察宋时微。

眼前的女孩美丽脆弱,颓靡开朗。

极致的反差催化的是难以言喻的破碎感,陆渊想,很难有人不被她激起保护欲。

只是他比较特殊,激起的是男性的欲望。

但那有什么关系。

陆渊勾唇,无声笑着。

他平时那么疼爱小侄子,抢他个未婚妻应该不过分...

片刻后,陆渊淡淡道:“宋时微,给你两个选择。”

宋时微扭过头来,表情有些迷茫,像是还没从刚才的亲密中彻底抽离。

陆渊直视宋时微继续:“跟我结婚,或者成长到不需要任何人庇护。”

突如而来的求婚让宋时微的脑袋直接宕机。

她忘掉自己是个盲人,猛然起身,又很快不受控制扑向茶几,栽倒的前一刻陆渊从背后揽住她的腰,将人直接捞进怀里抱着。

严丝合缝的拥抱,让两人的身体瞬间僵直起来。

陆渊暗想,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惯会得寸进尺。

方才还能淡定给出两个选项试探宋时微,现在就不想等了,他想立刻拥有她。

宋时微则是完全傻掉了。

成年后,她没跟异性如此亲密过,还是挂着她未婚夫的异性,难免心猿意马。

空气里满是陌生的味道,宋时微下意识屏住呼吸。

陆渊将人重新放回沙发,乘胜追击:“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宋时微眼睫微闪,手指蜷缩到几乎痉挛。

这个问题有什么难的?

难的是,宋时微不敢直面自己游移不定的心。

她想她还是爱陆恒的,否则不可能被他一句话轻易挑动心弦。

如果陆恒也爱她,那么她愿意应付陆大太太,愿意直面这世间所有的恶。

可陆恒不爱她。

这是她用五年时间换来的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陆渊耐心告罄,强势地替她做了选择:“那就选择后者。今天的任务是带可可出门社交。”

意料之中的答案,可宋时微还是难免沮丧。

下一刻,头顶压下一个大掌,似怜惜又似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说:“跟我结婚,与成长并不冲突,所以不要失落...我的未婚妻,你可以成长到不需要任何庇护时再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