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生日和忌日

半年后。

温时悦的胳膊和腿才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跟骨折之前是没法比的。

她的骨关节开始变得僵硬,遇上阴雨天,骨折的部位则会酸痛瘙痒。身体上的痛苦总是提醒着她:妈妈走了,她恨陆燃。

时间过得真快啊。

等到温时悦能彻底下床,走出家门的时候,发现外面已是六月炎热干燥的天气。

阳光刺眼,温时悦懒洋洋地抬起手臂,挡住直射在眼睛的阳光。

她不喜欢阳光了。

浑身没劲,一切都显得很无趣。

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她脑海里总盘旋着一个声音。

哦,是她两个孩子的忌日。

她孩子的忌日这天,也是陈桉染孩子的一岁生日呢。陆淮初和陈桉染应该在老宅里大肆操办吧?

温时悦独自出门,打了个车,去了老宅。

果然,老宅在大肆操办。

古朴清旷的庭院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喜气洋洋。

没有人记得今天是她两个孩子的忌日。

站在门口欢迎宾客的陆淮初和陈桉染,陆延章和何映秋看见她来,都愣住了。许久之后,陆淮初眼里流露出的是意外,陆延章也挺意外的,但何映秋和陈桉染这对婆媳的眼里,则是装满了阴毒。

如果眼神能杀人,温时悦早就躺下了。

不过呢,她经历了这么多沉重的打击,还会在意别人的目光吗?

温时悦没想和谁打招呼,迈着虚浮的步子,踏进了老宅的门槛。何映秋给门口的保安使了个眼色,保安立即将她拦下:“二少奶奶,今天宅子里办喜事,你的母亲去世才半年,离三年守孝期结束还早着,你还是别进去了,不吉利。”

今天办喜事,何映秋和陆淮初安排的都是自己人来做安保工作,所以这个拦温时悦的保安说话很难听。

温时悦微微抬眼,愤怒地盯着这个保安。

保安人高马大,跟一堵墙一样,让温时悦觉得窒息。然而,就在局势僵持的时候,陆燃来了。

所有人脸色顿时大变。

陆燃从价值千万的迈巴赫上下来,隔着老远,都让人觉得气势迫人。

他阴沉的目光只那么忘了一眼挡在温时悦身前的保镖,他的压迫感令保镖浑身颤抖了一下,保镖赶紧把路让开。

温时悦没管陆燃,直接往里走。

陆燃没急着去追她,而是往陈桉染跟前那么一站,他个子高,陈桉染头顶的阳光一下子被他遮住了,黑压压的,犹如她现在的心情,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陈桉染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陆燃阴恻恻地盯着她的脸,冷笑一声:“行啊,陈桉染,不愧是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还能面色红润有光泽,这心理素质可以。”

陈桉染心理素质再过硬,被陆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更何况陆淮初,何映秋和陆延章还是她在乎的,她不可能心如止水,脸色还是刷一下白了一个度。

而且陆燃也没打算放过她,她往后退,陆燃就往前进。

他们叔嫂俩这么诡异的举动,都引得别人有意无意地看一眼。可是陈桉染不敢一把推开陆燃,她怕陆燃这个疯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影响她的名誉。

而陆燃就像是逗一只宠物玩一样,满眼不屑,就没把陈桉染当人。

这种人多的场合,陆淮初也不好和陆燃起争执,丢陆家的人,他只是不着痕迹地把陈桉染拉到自己身后,拿出兄长的派头:“陆燃,你去里面招待客人,千万别怠慢了客人,丢我们陆家的脸。”

众目睽睽之下,陆燃再不走,那就是他不懂事了。

陆燃暂时就先放陈桉染一马。

“哥,嫂嫂,我一会儿有事想和你们好好聊一聊。”

这明显是挑衅,是威胁。

陆延章不想两个儿子闹得太难看,手搭在陆燃肩膀上:“儿子,走,和爸爸一起去招待客人。”

陆延章也想给自己的小儿子铺铺路。

毕竟大儿子陆淮初从小是被当作继承人培养,而且陆淮初本身心思缜密,有手腕,有头脑,陆家又在他手里,所以陆延章压根不担心他。

但是陆燃就不一样了,他从小孤苦伶仃,能坚强地活这么大也算是奇迹了。以前他掌权陆氏的时候,也有一些比较深厚的人脉资源,他想把这些资源都给陆燃,助陆燃一臂之力。

可是陆燃不怎么领情:“爸,因为我妈的事,我永远恨你。”

陆延章神色一暗:“我知道。”

父子俩之间低气压逐渐弥漫开。

陆燃推开陆延章,准备去找温时悦。忽然,涌上来了几个跟陆延章相熟的人,这几个人也是陆氏的元老,笑眯眯地跟陆延章和陆燃打招呼,陆燃只能暂时应酬。

其实这些元老更愿意扶持陆燃。

因为陆淮初这种人根本拿捏不了,在他面前一点小心思都不能有,这些人在陆淮初面前可以说是夹着尾巴做人,伴君如伴虎。

可是陆燃就不同了,陆燃性情冲动,暴躁易怒,所有的喜怒都写在脸上,他的心思都不用费劲揣摩,看都看出来了。

跟简单的人打交道不累。

所以这些人一个劲地讨好陆燃,恭维陆燃。

在这一声声恭维之中,陆燃不免待得有些久了。

他以为温时悦回西院了,结果等他去到西院的时候,发现门锁着,温时悦根本没回来。

她不在西院,能去哪儿?

温时悦应该不怎么熟悉老宅吧?

陆燃边走边问,有下人看到了,说温时悦好像朝着东院那条路走了,他赶紧去追。等他来到东院门口了,只见门口围着好多下人。

陆燃:“发生什么事了?”

下人把路让开。

下一秒,陆燃看见温时悦抱着他小侄子,也就是陆淮初和陈桉染的小儿子陆泽。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悦悦,你要干什么?”

温时悦犹如行尸走肉,神情麻木,眼神空洞。

她问陆燃:“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这一瞬间,陆然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所有值得纪念的日子,他一时没想起来。

陆泽肉乎乎的小胖胳膊上戴着金手镯,陆燃的目光被宝宝吸引去,宝宝的手抓啊抓,最终抓住了温时悦的头发。

别看宝宝小,手劲儿可大了。

温时悦被抓疼了,打了陆泽宝宝的手一下。

“呜哇——”

陆泽被打哭了。

在宝宝的一片哭声中,温时悦忽然笑了,但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声音很轻地告诉陆燃:“今天是我们两个宝宝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