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成器的玩意儿。
龙天罡恨铁不成钢,瞪了眼明文柏,假意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道:“荷花姑娘之前让……呃……”
顿了下,他望向梁兴扬,问道:“差点忘记请教您如何称呼啊?”
梁兴扬回道:“鄙人姓梁,名兴扬,号玄真。老先生叫我兴扬便是。”
语毕,面露歉意对明天相解释了一番之前隐瞒真实姓名实乃迫不得已,并非有意为之。
明天相摆摆手,大度道:“没事,我能理解。”
梁兴扬这才微松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浅浅的笑意,道:“天相果然心胸广阔,大人大量。”
明天相微微一笑,做足了君子之态,直言他过奖了。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客套了许久,一旁的穷奇冷眼看着两人,面露不耐,径自走到另一个主位坐下,而后开口打断了二人的客套,冷声道:“互相吹捧的话就留着晚点再说,眼下正事要紧。”
梁兴扬一顿,与明天相对视一眼,不由失笑。对穷奇颔首道:“抱歉,我与天相一见如故,二人相见恨晚,这才一时情难自禁。”
穷奇冷哼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径自对荷花说道:“你有什么心事尽管说出来。”
俨然一副主人翁的作派,乍看上去比梁兴扬更像玄真观的主人。
龙天罡下意识看向梁兴扬,出乎意料的,对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眉眼柔和,眸中带笑望着穷奇,温暖的光晕落在他如玉的面容上,俊朗的眉眼轮廓被光线勾勒,鸦羽般的长睫微微下垂扇动,竟隐隐带着几分温柔的纵容。
见此情景,龙天罡愣了愣,视线在梁兴扬和穷奇之间来回徘徊,沧桑的眼里闪过一抹沉思之色。
过了一夜,荷花终于收拾好情绪,面对穷奇的询问,她轻阖双目,低声道:“我怀疑大山他在修炼邪功。”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齐齐愣住了。
梁兴扬和穷奇的脑海里更是第一时间浮现出袁承天那门类似于“吸星大法”的邪门功夫。
与穷奇对视一眼,梁兴扬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如何发现的,可否详细说说?”
荷花轻轻点头,“嗯”了一声,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早在几个月前,就是我还未突发疯病之前,我曾在村子后山救了一名老人家。一开始,我以为他是,他是守护村子的仙人,许是为了驱赶杏花村神出鬼没的野兽,这才导致他身受重伤……我不忍心看他就此身亡,又怕带回村里引起恐慌,便将他安置在后山的洞穴里。谁料,谁料他根本不是什么仙人,而是、而是一个怪物!他、他、他竟然吸人血,还吃人!”
回想起当日看到的情景,荷花仍然满心恐惧,神情不由变得惊惶起来,整个人再次陷入那场噩梦中,瞳孔骤然放大,浑身哆嗦个不停,忍不住抱头尖叫起来。
看她情况不对,梁兴扬连忙起身,强行将她按在椅子上,然后掏出一颗“清脑丸”喂她吃下,轻拍着她的后背,躬身安抚道:“荷花姑娘,那人已经死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不用再害怕。”
听到他的声音,荷花的眼里恢复了些许清明,她闭了上眼,过了一会儿才睁开,入目便是梁兴扬近在咫尺的面容。
这是一张清雅绝俗的面容,长眉入鬓,眼若星辰,肤若白玉,发似乌檀,唇角上扬,未语便带三分笑,看起来不羁又风流。
此时此刻,这张脸的主人正满眼关切地盯着她,鸦羽般的长睫微微下垂扇动,竟含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温柔。
荷花的脸莫名一红,慌乱别开眼,纤细的手指不自觉揪紧了膝盖上的衣服,结结巴巴道:“我、我好了。”
梁兴扬闻言,仔细观察了她一眼,见她面色一扫之前的苍白,重新变得红润起来,呆愣了一下,下一秒不由在心里感叹:“混沌的清脑丸果然是个好东西啊!这吃下去还不到一刻钟,荷花就好了!神药也不过如此!”
转身回到主位上,梁兴扬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找个机会再向混沌要些“清脑丸”,边对荷花说道:“荷花姑娘没事就好。那名老者之事,咱们就先跳过,继续说大山的事情吧。”
荷花会意,知道他是不愿意让自己再想起那些可怖的事情,于是点点头,跳过那段,转而说起之后的事情。
“自那次之后,我整个人便变得恍恍惚惚,连身边的人都不认得了,以往交好的小姐妹也不再与我往来。在所有人避之若浼的情况下,有两个却仍和往常一样待我。一个是元宝,一个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大山,他们一个教我读书写字,一个陪我玩耍。”
说起那段失了神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荷花双眼湿润,几欲落泪。
梁兴扬心思回转几番,最终还是开口轻声道:“一切都过去了。”
荷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睫挂着泪珠,脸上却带着笑,用力点了点头,“嗯。”
她轻拭眼角,快速收拾好情绪,继续说道:“那时候的我,整日都沉浸在惶恐之中,因此每次我与大山见面,除了把从元宝那里新学的知识复述一遍给大山听,像元宝一样,手把手教他写字之外,便会絮絮叨叨说起在山洞看到的情景。大山许是听多了我的胡言乱语,就对山洞里那人产生了好奇,尤其是在得知那人会御物飞行后,接下去的每一天,他都会趁机询问我那人的下落……”
听到这里,梁兴扬几乎能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对于接下去的事情,更是推测得八九不离十。
他心中蓦然一叹,开口道:“所以大山并不是失踪,而是上山找人去了。”
“嗯。”荷花应了一声,又道:“他曾告诉我,他想去见见洞里的人,如果确认那人真那么厉害的话,那他一定要拜那人为师。”
“所以,他一直躲在山洞里观察着袁承天?”穷奇挑了挑眉,看向梁兴扬道:“这样说来,那天晚上他就躲在一旁,目睹了所有经过?在我们离开后,他便现身拿走了袁承天的佩剑,最后还放了一把火消除自己留下的痕迹?”
“不止。”梁兴扬手指轻揉太阳穴,感觉头痛异常,“别忘了,他还练了邪功。”
就凭袁承天那警惕的性子,敏锐的感官,大山根本无法靠近他,更谈不上在旁偷师了。只怕大山一有动静,就立马被他发现。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不止拿走了袁承天的佩剑,还得到了邪功的秘籍!
穷奇愣了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眉头跟着蹙起。
梁兴扬抬眼看向荷花,问道:“你又是如何发现他修炼邪功的?”
说起这件事,荷花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哆嗦着嘴唇道:“这段时间,村里的牲口总是莫名丢失,等找到的时候早已变成干尸,村长还以为是有野兽,曾组织村里人去山上搜寻,我也跟着去了,然后,然后在那些牲口的尸体上,发现了一块碎布……我起先并没有在意,直至第二天,我发现大山身上的衣服破了个口子……从那天开始,我就有意无意地关注大山,直至三日前的傍晚,我看到他两手空空,一路上避着人往山上的方向走,心生疑惑,就偷偷跟了上去,结果、结果……”
荷花抱紧了自己,神情恐惧,结结巴巴地说:“我看到他、他在喝血!那样子就和、就和山洞那人一样!”
随着话音落下,大殿里瞬间响起一阵抽气声。
梁兴扬心里暗道:“果然如此。”
明天相的脸更是白了又白,想到袁承天说那邪功秘法需要明家人的血,而自己又是明家名声在外的“修道奇才”,指不定大山那小子哪一天忽然狂性大发,偷偷对自己出手,便一阵恐慌。他不自在地吞了吞口水,往前一站,义正辞严地对众人说道:“真是岂有此理!想不到他竟敢在明家的眼皮子底下修炼邪功,还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此残忍血腥之徒,明家绝饶不了他!”
“呃……”荷花一顿,看着明天相,讷讷地说:“大山只是修炼邪功,并没有伤人。”
“就是。”虽然明天相是自己的亲哥,但为了博得美人的好感,明文柏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插兄弟两刀,帮腔道:“他只是偷了村里的牲口,咬了牲口,并没有做出什么恶事,二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吧。只让他停止修炼邪功,赔偿村民的损失就行了。”
说罢,冲荷花挤了挤眼,视线不由自主在她胸前转了一圈,一脸荡漾道:“你说是吧,大……荷花姑娘。”
察觉到他眼神不老实,荷花脸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扭过头,盯着梁兴扬道:“梁大哥,你能帮帮大山吗?”
梁兴扬轻叹了一声,没有回答她,抬眼望向龙天罡,问道:“老先生对此怎么看?”
“这事难办啊。”龙天罡长长叹了口气,深沉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梁兴扬的身上,语气低沉道:“那邪功……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大山修炼的邪功应该是原德天自创的“万物归我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