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朋友

“你干嘛?”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沙哑。

“鹿肉吃多了。”赵呈徽不高兴。

商容洲一顿,才发现此刻的他精神百倍。

嗯,各种意义上的精神百倍。

商容洲穿越以来,自认也算见过不少世面,可还是在这一刻看到真实上演的动物世界后崩溃了,一连三五步直接跳了出去,扒着石壁一脸惊恐地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赵呈徽看到她的反应,嗤了一声翻个身,大咧咧地将肚皮露在外面:“我就算再落魄,也不可能跟你一个劣等兽人有什么,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是我反应大还是你反应大!”商容洲看着他朝天撅,顿时一脸崩溃。

赵呈徽闭上眼睛:“我是吃鹿肉的自然反应,你不也是一样?要不是我叫醒你,你还在用脚趾勾引我。”

说完,他皱了皱眉重新睁眼,眼底是一片嫌弃:“连条尾巴都没有。”

商容洲:“……”

“过来睡觉。”他没好气地开口。

商容洲梗着脖子:“你这个德性,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不睡算了。”赵呈徽直接闭上了眼睛。

商容洲气得要命,偏偏不能拿这匹狼怎么样,最后只能黑着脸坐下。

“什么狼啊,狗还差不多。”她随口嘟囔一句。

“你才是狗,我是英勇的孤狼。”

赵呈徽看似睡了,却还是在她开口之后迅速反驳。

商容洲白了他一眼,索性不搭理他了。

今晚的鹿肉确实大补,胃里一直热乎乎的,连带着手脚都跟着暖和,即便不用赵呈徽的毛发避寒,似乎也可以坚持。

她安静地坐着,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赵呈徽的狼脸逐渐皱巴,最后终于忍不住恶劣开口:“你来不来?”

“不来。”商容洲很有骨气。

“那就一夜都别来,要是敢吵到我,我就把你丢出去。”赵呈徽继续威胁。

商容洲冷笑一声:“放心,一夜都不来。”

说完,两个人陷入新一轮的沉默。

许久,赵呈徽又一次开口:“今天不来,以后也别来,冻死也不关我事……”

话没说完,商容洲已经气鼓鼓地钻到他怀里了,赵呈徽动了动,把身下暖热的地方留给她,然后习惯性地将爪子搭在她身上。

一人一狼同时舒服地喟叹一声。

“别再勾引我。”他警告。

商容洲嗤了一声:“你也别想轻薄我。”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相视两厌地别开脸。商容洲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很快就睡了过去,反倒是赵呈徽还睡不着,趴在地上发了会儿呆,视线落在了商容洲的脸上。

真是个奇怪的劣等兽人,想找靠山竟然找到他头上来了,难道不知道他的毛发很奇怪?赵呈徽沉思片刻,抬起爪子看了看,确定虽然脏兮兮的,却还是能分辨出是白色的皮毛。

所以她是知道的,却还是要跟着他。

赵呈徽嗤了一声,喷出的气息抚过商容洲的脸,商容洲轻哼一声,不满地抬手堵住他的鼻子:“安静!”

赵呈徽顿时不悦,爪子扒开她的手后正要回怼,突然看到她手腕处几道细细的伤口。

像是碎石划出的痕迹。赵呈徽想起她说自己差点死在野猪的攻击下,顿时皱起了眉头。

商容洲这一夜睡得极好,翌日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她伸着懒腰坐起来,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赵呈徽不见了。

“赵呈徽?”

无人应答,空旷的山洞只有回音,商容洲慌了:“赵呈徽!赵呈徽!”

她跌跌撞撞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找人,因为太着急,没注意到地上断掉的树枝,直接摔在了地上。

双手下意识撑地,反应过来时两只手心都破皮了,她顿时又气又恼:“赵呈徽你个白眼狼!狗东西!我辛辛苦苦养着你,给你找吃的,你竟然身体一好就说走就走,你还是个人吗?!不对,你本来就不是人,你个混……”

“再骂就把你扔下悬崖!”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商容洲愣了愣,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赵呈徽早已恢复人身,黑着脸往地上丢了头野猪。

商容洲茫然一瞬:“你干嘛去了?”

“打猎。”赵呈徽板着脸往山洞走,“我伤口崩开了,你把猪都扛进来。”

商容洲赶紧跟上他:“哪崩开了?快给我看看。”

她凑过去仔细检查,赵呈徽木着脸推开她,她又凑了过来,赶不走的样子像一只头脑发晕的苍蝇。赵呈徽轻哼一声,却不再推开她。

商容洲仔细地为他检查,发现腰上那个最深的伤口有一点渗血,其他的大伤口也是或多或少有点裂开。虽然看着吓人,但好歹还在可控范围内,商容洲顿时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抱怨:“你没事打什么猎啊,现在好了,又得个十天八天才能恢复。”

“我愿意。”赵呈徽闭上眼睛。

商容洲懒得理他,扭头就去搬猪了,然而出去半天,最后又腆着脸回来了。

“搬不动?”赵呈徽眼睛不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搬不动。”商容洲讪讪。这头猪得有上百斤,她折腾好久都没搬动。

赵呈徽轻嗤一声再次起身,商容洲看到他皮肤上抹开的血迹,想说要不还是别搬了,但纠结一瞬还是放弃了——

外面太潮,野猪放在地上很快就会腐烂,而他们太需要这些肉了。

……只是要辛苦某狼了。商容洲叹了声气,等他把猪搬进来后,立刻鼓掌奉承:“暮深真棒!”

赵呈徽斜了她一眼,扭头就往外走。

商容洲连忙站起来:“你干嘛去?”

“搬猪。”赵呈徽头也不回。

商容洲一愣:“不是已经搬回来了吗?”

“还有。”赵呈徽说着就不见了踪迹。

商容洲只好继续等,好在没等太久,他就又搬了头猪进来了。

商容洲震惊:“你竟然打了两头!”

赵呈徽再次离开。

“干嘛去!”商容洲重复询问。

“搬猪。”

商容洲:“?”

重复五趟之后,商容洲看着大小不一的七头猪沉默了。

许久,她艰难开口:“你是抄了猪的老家吗?”

赵呈徽冷哼一声,化为狼形继续趴着。今天出去溜达一圈,直接导致他要多休息十几天,现在四肢无力,伤口也隐隐作痛。

没等到他的回答,商容洲也不急,反而因为猪山猪海心情愉悦:“我上次看阿壮他们,都是好几个兽人围堵一头猪,你好厉害,自己能打这么多头。”

赵呈徽还是不搭理她。

商容洲拍了一下他毛茸茸的翘臀:“真棒呀暮深!”

赵呈徽眼皮一跳,终于肯看她了,商容洲笑眯眯的任由他打量。两人对视许久,赵呈徽评价:“你真的很势利眼。”

商容洲:“……”算了,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赵呈徽随意划了两下火石,等山洞里烧起篝火后再次闭上眼睛:“以后你再出去摘果子,就不用怕野猪了。”

商容洲愣了愣,表情突然微妙:“你……你抓猪,是因为担心我?”

赵呈徽装死。

“你担心我呀?”商容洲凑过去揉狼头。

赵呈徽继续装死。

商容洲心情愉悦,像撸狗一样撸眼前的大尾巴狼。赵呈徽起初还在无视她,渐渐的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为什么要挠他的下巴?为什么要搓他的耳朵?最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觉得很舒服?轻飘飘的,整个狼都像踩在棉花上,舒服得简直想抖腿?

没等他想明白,商容洲就不挠了,他顿时不悦睁眼。

“我们烤个乳猪吃吧。”商容洲眼睛晶亮。

赵呈徽:“……”

因为家里多了七头猪,生活一下子就宽裕起来了。商容洲再也不用操心了。

她每次出去,赵呈徽都十分不高兴,可又不愿意说,只能板着脸看她离开,直到她回来才抱怨两句。

两人这种相处模式,让商容洲有种和他结婚多年已无爱情、彼此嫌弃却又为了孩子不能离婚的中年夫妻感。

而对于商容洲的形容,赵呈徽只是嗤了一声:“我不可能娶一个劣等兽人,更不可能跟你生孩子,你死了这条心吧。”

商容洲:“……谢谢,我对你也不是很有兴趣。”

赵呈徽又看她一眼,没有回应。

商容洲嫌他无聊,干脆继续出去找干稻草。她最近收获颇丰,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做一个属于自己的床了,只是有床归有床,没有被子,冬天一样是要跟那匹脏兮兮的狼睡。

想到这里,商容洲叹了声气。

“商容洲!”

身后传来清亮的声音,商容洲愣了愣,回过头就看到好几天没见的阿壮,她顿时开心招手:“阿壮!”

“你在这里干什么?”阿壮问。

商容洲拍了拍怀里的稻草:“我想多找点这个,睡得好一点。”

“这有什么用,还是得睡兽皮才暖和。”阿壮不怎么赞同。

商容洲笑了笑:“最近都没见你,是做什么去了吗?”

“我和族人们换了一个山头打猎,”阿壮说完叹了声气,“这座山上的野猪突然被连窝端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真是太贪心了,连小猪都不放过。”

烤乳猪真香的商容洲:“……”

“这座山本来就没多少大型猎物,没有野猪之后,就只剩下兔子山鸡之类的了,我们就换了一座山去打。”阿壮笑呵呵道。

商容洲点头:“换个山也挺好的,豹形武力值都很高,应该多打大型猎物。”

“我们族不全是豹子,还有兔族鸟族狐族什么的,所以战斗力不算强,”阿壮提起这个,还有点不好意思,“就算换个山头,也还是打打野猪之类的。”

商容洲惊讶:“你们不是同一个族的?”

“对,我们有些族人是身体不够强壮,被部落遗弃,有一些则是部落迁徙的时候走丢的,反正各种原因吧,就凑到了一起。”阿壮解释。

商容洲听得眼睛晶亮:“这么说……你们族的包容度还挺高?”

“当然,我们不会轻易遗弃任何族人,”阿壮十分骄傲,“就算生出的孩子是野兽,只要父母不舍得杀死,我们就不会消灭,还是会当成自己的族人一样对待。”

商容洲:“那……要是对方外形很奇怪呢?”

“能有多奇怪?”阿壮好奇。

商容洲试探:“白白的。”

“我们部落的狗族,就有白白的原身。”阿壮说道。

商容洲顿时眼睛一亮,还想再说什么,不远处突然传来尖锐的口哨声,阿壮赶紧离开了,只是跑到一半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商容洲。”

“嗯,在!”商容洲立刻举手。

阿壮黝黑的脸瞬间红了:“你别捡稻草了,我送你一个虎皮吧。”

商容洲睁大眼睛:“真的?!”

“……你要吗?”阿壮有点紧张。

商容洲笑了:“你要是肯送,我当然要。”

那得多暖和啊!她也不想单方面接受赠与,实在是现在日子难过,大不了拿到虎皮之后,等过段时间赵呈徽恢复了,让他去抓些东西当还礼。

商容洲正盘算着,阿壮的脸更红了,鼻尖上也沁出了汗。

他这反应好像中彩票一样,商容洲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还没等开口询问,就听到他紧张道:“好,那晚上你再来一趟,我把虎皮送给你。”说完,一瞬化形跑了。

商容洲看着他矫健的身影一瞬间钻进丛林,顿时心情极好地回到山洞。

山洞里,臭脸大野狼在嗅到她身上的味道后,脸顿时更臭了:“又是豹子味,难闻死了。”

“我觉得还好啊。”跟你比,都是香的了。

赵呈徽沉下脸:“你味道不散完,今晚别跟我睡。”

商容洲听到他又拿这个威胁自己,再想想阿壮说要送自己一张厚实的虎皮,当即有了底气:“不睡就不睡。”

赵呈徽更生气了。

两人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冷战,商容洲低着头,仔细摆弄自己的小床,赵呈徽则趴在地上生气。

许久,还是赵呈徽先开口:“你看上那头豹子了?”

“我是劣等兽人,哪配得上普通兽人。”商容洲阴阳怪气。

赵呈徽不高兴:“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跟他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