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就要站起来,却被商容洲戳住脑袋:“别动,你得养伤。”
赵呈徽不悦:“我可以……”
“你不可以,老实在家待着,我很快回来。”商容洲说完,直接扭头走了。
赵呈徽幽绿的眼睛泛着复杂,好一会儿才嗤了一声:“这算什么家……”
他声音极轻,走远的商容洲没有听到。
她昨天出门找吃的时,在前方山林的峭壁上找到一棵果树,上面长满了鲜甜的野果。昨天为了偷兔子,她没摘太多,今天看来是没兔子可偷了,只能多摘点果子充饥。
商容洲叹了声气,轻车熟路地来到果树前。果树长在峭壁,枝干扭曲歪斜,很适合攀爬。她像昨天一样小心翼翼地踩上果树,双手悬空地往前走了一步,尽可能不去看下方的万丈深渊。
一阵风吹过,果树颤颤巍巍,她也开始跟着摇晃。商容洲一阵心悸,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艰难摘了两个果子,然后转身回到安全地带。
反复几次之后,地上就放了十几个熟透多汁的鲜果了。
商容洲擦一把汗,用外套把野果兜起来往回走,走到一半时突然听到一阵吆喝声。
又遇上打猎的狩猎了!商容洲眼睛一亮,轻车熟路地跑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小十个打猎的正在围堵一头野猪。
商容洲眼馋地看了眼猪,接着四下张望,终于看到了众人堆在地上的战利品。
她舔了一下嘴唇,悄么么走了过去,瞄准猎物堆最上面的山鸡要出手时,突然感觉背后要一片发凉。她连忙收手,假装无事地嘟囔一声:“他们怎么也不派个人看守……算了,我先帮他们看着吧。”
说完,故作淡定地坐下,然后‘不经意间’回头,与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上了。
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商容洲咽了下口水,干巴巴开口:“你好。”
“你是谁?”少年直接问。
商容洲扯了一下唇角:“我就是个路过的,顺便做点好事。”
“不用,”少年显然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闻言直接摆摆手,“我就是看守猎物的人。”
“……啊,那就好,这边有小偷,还是盯紧点好。”商容洲煞有介事。
少爷深有同感:“可不就是,我们昨天打来的兔子就被偷了。”
“还有人偷兔子?太过分了!”商容洲一脸痛心。
少年连连叹气,继而又问:“你是什么族的?”
“老虎。”商容洲一本正经。
“老虎啊!好厉害的。”少年惊呼。
“还行吧。”
商容洲客气几句就要离开,走的时候无意间露出了怀里的果子,再次引来少年惊叹:“是峭壁上那棵树结的吗?我很早之前就发现了,但因为果树承受不了体重,就一直没去摘,你好厉害,竟然能摘这么多,是怎么办到的?”
“……就是攀着石头办到的。”商容洲怕多说多错,又一次提出告辞。
“我能用一小头野猪,换你的果子吗?”少年羡慕地问。
商容洲果断停下脚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能……”
“当然!”商容洲欣然同意,然后把所有果子都给了他。
少年受宠若惊:“给我这么多?”
“水果而已,又不值钱,”商容洲摆摆手,“你以后想吃,随时可以拿肉跟我换。”
商容洲说完怕他后悔,也怕其他围猎的人发现,扛起地上那头几十斤的猪就走。少年见她扛这点东西都摇摇晃晃,不由得生出一分好奇:“你没力气吗?”
“……当然有,我就是懒得用,这样晃一晃对身体好。”商容洲说完,走得更快了。
少年又感慨一声,学着她的样子晃了晃身体,没感觉哪里对身体好。
商容洲做贼心虚,背着猪一刻都不敢歇,咬着牙跑到山洞门口时,一个大力把猪甩进去,自己直接倒在地上休息。
听到扑通一声,赵呈徽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野猪后惊讶:“你会化形了?”
“……你看清楚,那特么是野猪。”门口响起商容洲虚弱且无语的声音。
赵呈徽嗤了一声:“玩笑都不懂?”
商容洲:“……”不好意思,不懂。
她休息片刻,才回山洞坐下。
“又是偷的?”赵呈徽斜了她一眼。
商容洲不服:“就不能是我自己猎到的?”
“猪身上有撕咬痕迹,你干的?”赵呈徽反问。
商容洲嘴角抽了抽:“……拿野果换的。”
赵呈徽闻言点了点头。
商容洲不满意他此刻的表现,于是仔细地讲述了自己是如何逢凶化吉、又是如何拿一堆不值钱的野果换到野猪的,指望他能在听完这些后,对自己刮目相看。
然而赵呈徽只是嗤了一声:“蠢货。”
“又怎么蠢了!”商容洲炸毛。
“甘甜的野果很难找,这种小型猎物却只要是个打猎的就能抓,”赵呈徽说完停顿一瞬,“当然,劣等打猎的除外,明明三个野果就能换一头猪,你却用了全部,蠢货。”
……简单来说,她就是做生意赔了呗。商容洲冷哼一声:“行行行,我蠢行了吧,有本事你就别吃蠢货换来的猪。”
“有本事你就吃生猪。”赵呈徽反击。
两人对视一眼,一秒钟后各自别开。商容洲负责去捡干柴,赵呈徽则分解猪肉。
许久之后,山洞内再次燃起篝火,分解好的猪肉在上面烤得滋滋冒油,两个人都饱餐了一顿。
吃过饭,赵呈徽继续以狼形趴在地上修养,商容洲也挤到他怀里取暖,吃饱喝足的赵呈徽懒洋洋的,没有拒绝这个跳蚤一样的家伙。
山林里总是遍布危险,商容洲这两次出门虽然没有遇到,但不代表外面的世界多平静,所以宁愿待在赵呈徽臭烘烘的皮毛下发呆,也不愿意多出门溜达。
可惜有赵呈徽这个大胃王在,她不出去是不可能的。
一头猪几十斤,一个普通人少说也能吃半个月,可对于打猎的来说就不够塞牙缝了。商容洲已经感觉到了赵呈徽的克制,却还是两顿就把猪吃完了,于是第二天,商容洲又踏上了找食物的路。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她摘完果子就去那群打猎的时常狩猎的地方,想要跟他们换肉,然而却没见到那群打猎的。
商容洲无奈,只能带着野果回去。
接下来两三天,她都习惯性地走那个地方,想碰碰运气找点吃的,结果每次都一无所获。
“这是最后一次了。”商容洲深吸一口气,又一次来到打猎的们之前狩猎的地方。
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商容洲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刚要离开,身后就传来一阵破风声,她下意识躲开,一头野猪嘶吼着朝她冲来。
商容洲脑袋都要炸了,惊呼一声连忙避开,野猪一个拐弯,再次朝她扑来,商容洲扭头就跑,却撞在了树上,脑门顿时被磕了一下,直接双眼发黑跌坐在地上。
……这下完了,她要被猪弄死了。商容洲绝望抱头,却迟迟没有疼痛感传来。
她试探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漂亮的豹子踩断了野猪的脊椎,两下就弄死了野猪。商容洲……商容洲更害怕了。
好在她没有恐惧太久,豹子就化成了人形。商容洲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那天跟她换肉的少年。
“我前几天就该来的,结果一直没时间,今天才有空过来,幸好遇见你了。”他不好意思道。
商容洲咽了下口水:“等我……干嘛?”
“你那天给了我太多果子,我心里过不去,所以想再给你点什么,”少年说完,从角落里拖过来一头鹿,“这个给你。”
鹿还热着,显然是刚打了就拿来了。
商容洲眨了眨眼睛:“谢、谢谢。”
“不客气。”少年说完,对上她湿润的眼睛,顿时脸有点红,“我叫阿壮,你叫什么名字?”
“商容洲。”商容洲略微回神。
少年重复了一遍,脸更红了:“你不是老虎吗?为什么刚才不化形?”
“……我故意的,装作害怕,引野猪上当,你如果没出现,我就直接杀了它了。”商容洲一本正经。
少年恍然:“这样啊……你好厉害。”
“还行吧。”商容洲咳了一声。
少年没忍住笑了:“这里野猪很多,你小心点。”
“嗯……嗯?我不害怕。”商容洲板起脸。
少年点了点头,继而说起别的:“这头猪也是你的,你都带回去吧。”
商容洲顿了顿:“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的,反正我们昨天收获颇丰,暂时吃不了这么多。”少年说道。
商容洲闻言也就不跟他客气了,又掏了两个野果给他:“你帮我扛吧。”
“好的。”少年开心地接过野果,直接左手一头猪右手一头鹿,抱着就跟她往前走。
商容洲见他这么好说话,默默松了口气,带着他一路往前,快走到山洞时却停了下来:“就放这里吧。”
“不送到家吗?”少年有点失望。
商容洲坚持:“不用,送到这里就好。”
“好吧。”少年说完,见她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顿时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商容洲目送他走远,这才拖着猪艰难往山洞走,拖到山洞门口后,又回去把鹿也拖了回来,然后走到赵呈徽面前邀功:“我是不是很厉害?”
“一身豹子味,臭死了。”赵呈徽面无表情。
商容洲横他一眼:“你知道个屁,要不是阿壮,我就死了。”
她激情回忆刚才的危险,赵呈徽听了半天,轻嗤:“不就是遇到野猪了。”
“……是!就是遇到野猪了,你非常不屑的‘小型猎物’,但我他妈差点死了!”经历生死之后,还要面对这只高傲的狼,商容洲没忍住爆发了。
赵呈徽也沉下脸:“有了豹子,就来跟我吵架了?”
商容洲气哼哼地无视他。
赵呈徽冷笑一声,也不再跟她说话,而是沉默地开始处理猎物。
打猎的们有自己的一套保存肉的办法,这几乎是每个打猎的都会的天赋,赵呈徽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把所有猪肉都处理好了,一块一块的用奇怪的大叶子包裹,放在山洞阴冷处。
至于那头鹿,由于在上面闻到了浓郁的豹子味儿,他直接无视了。
商容洲眯起眼睛:“你把鹿也处理了。”
“我不。”赵呈徽冷声道。
商容洲气恼:“处理了!”
“不!”
商容洲冷笑一声:“那头猪也是他打的。”
大狼脸顿时黑了。
商容洲扳回一城,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但拿着打火石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最后只能在赵呈徽嘲讽的视线里放弃。
由于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两个人正式陷入冷战,以至于守着这么多肉,却连晚饭都没吃。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商容洲蜷着手脚坐在干柴上,一直不去赵呈徽怀里,山林一到晚上便温度下降十几度,冷得她手脚发硬。
这段时间已经习惯给某人捂脚的赵呈徽,此刻也是心浮气躁,本以为她不来自己会睡得更好,结果现在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僵持许久,他没好气先开口:“过来睡觉!”
“肚子饿!”商容洲同样语气恶劣。
赵呈徽磨了磨牙,到底还是起来打火了。
随着篝火烧起,商容洲又提要求:“我要吃鹿肉。”
赵呈徽冷嗤一声,三两下把鹿拆好,直接整个上架烤。
香味很快弥漫,商容洲挪到他身边坐下,悄悄倚着他厚实的皮毛取暖。赵呈徽就当没看到,只是板着一张狼脸继续烤肉。
许久,肉熟了,两个人头对着头开始分吃。
一连两三天都是野果充饥,一狼一人早就饿得不行了,这会儿虽然都板着脸,却吃得一个比一个快,很快篝火熄灭,骨头丢出山洞外,商容洲也重新钻进了赵呈徽的皮毛下。
“别蹭我。”赵呈徽不高兴。
“没蹭!”商容洲回呛。
赵呈徽冷哼一声将人抱住,商容洲调整一下姿态,也反抱住他,折腾了一天的一人一狼相拥而眠,连梦里都在跟对方吵架。
睡到后半夜,商容洲突然燥热烦闷,哼哼唧唧许久后被一只爪子掐住了手腕。
她猛地惊醒,对上一双绿眼睛后先是一愣,接着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