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容洲愣愣的坐在床边,刚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完整的声音。
她又连着尝试了好几次,还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不会吧。
不会这么倒霉的吧。
门外突然一声低哑的女人声:“老乔,你说这该怎么办?”
……外面有人说话?
茅草屋隔音不好,商容洲很清晰的就能听到外面一男一女对话。
男人一声叹气:“什么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唉,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刚才偷偷给老苗两条鱼让他来瞧过了,这女娃撞到了脑袋不会说话了。”
女人问:“那这女娃还能恢复吗?”
男人叹息了两声,他道:“老苗说,也许能,也许不能,全看她自己造化了。”
商容洲还想更清楚的听到外面的动静,商容洲半边身子刚挪到床边,身体却不受控制猛地向前一倾,面朝地,整个上半身都杵在地上。
摔在地上的动静不小,从外面跑进来的一个妇人,渔妇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和善,却生得黝黑,穿着一身干净的粗麻衣裳,见商容洲摔在床边,她“哎呦”了几声后,赶忙跑来把她扶回床上。
渔妇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男人胡子拉碴的,嘴角向下拉垮着一张脸。
见他们没有恶意,商容洲这才“啊啊”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发出单音节的声音。
渔妇声线有点哑,她叹道:“女娃,你先休息休息,说不定你过几日就能说话了。”
闻着渔妇身上淡淡的鱼腥味,商容洲皱了皱鼻子,她说不出话,只好用手给渔妇比划着,比划了半天,渔妇才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渔妇又道:“我叫林绣,你叫我林娘就好。”
商容洲做着手势问道:[我是怎么来的这里?]
林娘回道:“这事说来话长,我们这里偏僻,没什么外人,这里人都靠打渔为生,我家老乔也是打渔的,一个星期前老乔到岸边正准备下海捞鱼,却在岸边看到你,见你没死就把你捡了回来。对了小女娃,你叫啥子名字?”
商容洲蹙眉,她想了想,拿起林娘的手在她手掌心写下两个字:小洲。
林娘不识字,看着商容洲写了好几遍也认不得她写的是什么。
第一个字她认得,这第二个字嘛,林娘挠了挠耳鬓的头发,她憨态可掬笑道:“小女娃你写的这个字我是真不认得……”
商容洲:……
她不识字,商容洲也没有再写,她指着外面水上飘着的船,又指了指自己。
林娘困惑了一番,而后一拍脑袋欣喜道:“小,舟?”
商容洲点头。
林娘知道了她名字,开始问起了她:“舟娃儿,我见你这皮肉粉嫩,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女娃儿吧。”说着,林娘粗糙干裂的手忍不住的摸了摸商容洲的脸蛋儿。
商容洲本欲躲开,但她现在没什么力气,再加上这个妇人看上去也不像是恶人,也就随她在自己脸上摸了两把。
商容洲敷衍的胡乱比划了两下,林娘没看明白她的意思,外面又突然一声男人的叫喊声,林娘朝外头答应一声,又对商容洲道:“我出去有个事儿!啊!舟娃儿你饿了吧……锅里还有两个馒头,我去拿给你吃。”
林娘脚步极快的出了门,给她手里塞了两个馒头后又匆匆地跑了出去。
商容洲瞧着手里的两个馒头,陷入思考。
按理来说,长公主的行程除了皇宫、公主府、还有行程中会路过的府衙,不会有闲人知道了。
所以,把她迷晕的人是谁?
他们口中的主子又是谁?
给赵呈徽下毒的幕后黑手还没找出,这又出来一个“主子”。
商容洲摇摇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搞清楚情况。
商容洲在林娘家又躺了好几天,才能下地。
老乔家的两个娃娃正在院子里挖泥巴,商容洲走到这两人身边,她蹲下去,在地上画着画。
一个圆圈,里面有两个大人两个小人,他们手拉手,一家人。
大一点的女娃儿看明白了商容洲的画。
她摇摇头。
“小舟姐姐,我们家不是两个娃娃。”
商容洲在地上又画画。
“爹和娘有六个孩子,但活下的只有我和阿弟。”
商容洲:[那你的姐姐们是怎么死的?]
小男娃咬着手指显然她也并不清楚:“娘说了,姐姐们都是跟爹出去打渔死在了海上。”
旁边偏大一点的女娃娃反驳道:“谁说的,她们明明是……”
老乔从外头回来,他手里拿着新渔网,刚一进门,就打断了大女娃儿的话:“彩娃儿,你们两个小畜生!提这些做什么,不知道提这些你娘会不高兴的吗!”
老乔拾起门后的棍子就要打这两个小娃娃。
两个娃儿被打的四处乱窜。
正在厨房的林娘闻声走了出来,她也不阻拦老乔打孩子,林娘走到商容洲身边,她道:“小舟娃儿你别听这两个小娃儿胡说,他们就是欠揍。”
商容洲看着林娘和蔼的笑容,她对着林娘扯了扯嘴角。
商容洲问:[你们家原来有六个孩子?]
林娘把她送进屋子里,她回道:“原本是有六个,不过前四个都死了,跟她们爹出海死了。”
[都死在了海上吗?]
林娘躲避这个问题:“舟娃儿,你身体未愈,还是先安心养着。”
听着林娘的回答,商容洲心里的不安感逐渐扩大。
商容洲望着林娘,没有再接着追问。
……
林娘一大早就跟着同村其他女人去干活,商容洲拄着个树枝子做的拐杖,走出了林娘家的门,拄着拐杖走到高处山上,她这才看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
一座孤岛,四面临水,岛上绝大部分都是山,村民们都聚集在东边一隅,站在山上,她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海面。
商容洲打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长公主这个职业真是不好干,赶明儿等剧情结束后,她一定不会再接这种大男主剧本。
商容洲拄着拐杖,在山上慢悠悠的走着。
为今之计,她还是要先想法子从这里离开,然后再去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