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容洲对着镜子左右端详着自己脖子上那道细细的伤口,她皱着眉头,愤恨这个男主真是心狠手辣,好心帮他上药,他还想杀了她。
“殿下,赵小姐已经找到了。”
“赵鸳找到了?”
秋霜微微颔首:“是的,殿下要怎么处置赵小姐?”
商容洲瞧着自香炉里飘出来的袅袅白烟,她思忖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去看看。”
天色已晚,马车停在郊外的一处宅子,商容洲踩着奴才的背下了马车。
赵鸳在娘胎里就偏小,生出来之后身子羸弱,自小就是一身的病气,是个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丫头。
流放到翀州的路上,风霜摧残,赵鸳的身体更是又弱了几分,商容洲见到她时,赵鸳双目紧闭的躺在床上,身边站着几个白胡子大夫。
见商容洲进来,大夫们齐刷刷的跪倒一片,叩首在商容洲脚边。
商容洲看向面庞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赵鸳,病痛的折磨使她眉头紧锁,呼吸微弱,态靥容愁,商容洲问:“她怎么样了?”
几个大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怯怯道:“给殿下请安,赵小姐一路舟车劳顿,身子病弱,需要细细养着,才能好转。”
从翀州转到风月之地的路上难免有恶人教训赵鸳,她的脸上,手上,所见之处都有病一道道红色的伤痕,不难想象被被子盖住的身上是何种惨烈的情形。
商容洲心下浅叹:“好生养着赵小姐,若是赵小姐有什么闪失,本宫砍了你们的脑袋。”
几个大夫头也不敢抬起来:“是,是……”
商容洲绷着一张脸,眼睛一眯:“还有,赵小姐住在这里的事情若是被人走漏风声……”
“殿下放心……任何人都不会知道赵小姐住在这里,他们只会以为赵小姐已被送去风月之地。”
商容洲正欲离开,目光却无意看到放在床边的一个玉佩,若有所思。
坐在马车上,商容洲算是松了口气。
蛇打七寸,赵鸳既然是赵呈徽的软肋,她就一定要好好利用赵鸳这步棋。
身旁的秋霜有些困惑,她八岁就跟着商容洲,商容洲这么多年来和赵呈徽势同水火,现在赵家失势,公主却一反常态,竟然还这么大发慈悲的救治赵小姐……
秋霜实在是摸不准商容洲的想法,她觉得公主有些不一样。
秋霜硬着头皮问道:“殿下,您留着赵小姐是为了什么?”
商容洲思索片刻,瞧着手上的玉佩,笑道:“当然是为了赵呈徽,你难道不想看到赵呈徽痛苦不堪的样子么。”
秋霜垂下眼帘,她还以为公主这是改邪归正了,没想到是变本加厉。
原本公主和赵公子就是针锋相对,现在赵公子兄妹落到公主手上,真不敢去想公主会怎么折磨这两兄妹。
秋霜后背有些发凉,不敢再往下想。
“开玩笑,本宫可没有那么恶毒,毕竟本宫和赵呈徽自小相识,说没有情谊是假的,本宫心疼赵鸳。”商容洲笑了一下,可她的笑在秋霜眼中却是十分渗人:“把赵鸳移到郊外的宅子,多找几个人把手,对外就说这是本宫的面首,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等回了府,屋子里一阵浓郁的香气飘了出来,小丫鬟正往香炉里添了点香料,秋霜先一步呵斥小丫鬟:“大胆!你不知道公主最不喜欢这种香料了吗?”
小丫鬟哆哆嗦嗦的跪了下去,手上的香料洒了一地:“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是新来的……”
商容洲有些闻不惯这香,她蹙着的眉头更深,看向香炉旁的小丫鬟:“这是什么香?”
小丫鬟有些畏缩:“殿下,这是,檀木香……”
檀木香?
商容洲嗅了嗅鼻子,这个香气不是很冲,刚开始闻不惯,闻久了竟还有些上瘾。
商容洲心情不错:“味道很特别。”
秋霜很会看眼色,她高声斥责那个小丫鬟:“殿下今天不与你追究,还不快滚下去领罚。”
“是,是……”
商容洲坐在镜子前,秋霜帮着她拆卸头上的簪子:“殿下,您不是最不喜欢檀木香了吗?”
“有吗?”商容洲抿了抿唇。
是了,长公主商容洲最喜楠木香,最厌檀木香。
而檀木香偏偏是赵呈徽最喜欢的香料,楠木又是赵呈徽最讨厌的香料。
商容洲面容不惊:“楠木闻得有些腻了,偶尔闻闻别的香料也是乐趣。”
商容洲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懒洋洋道:“过几日让赵呈徽去挑夜来香。”
……
夜来香?!
赵呈徽瞪向传话的秋霜,他此生最爱干净,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让他去挑夜来香?!
“赵公子,这是公主的命令,公主还说了,你现在只是公主的一条狗公主要你做什么你便要去做什么。”
……
赵呈徽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口鼻用一条白色的长布条遮住,在脑后打成一个结,一边忍着胃里的翻涌,一边把夜来香舀进桶里。
赵呈徽体力虽好,但毕竟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这种粗活累活他是没做过的,刚挑起扁担,却没稳住身子,里面的夜来香摇摇晃晃着溅洒出来,脏了他的鞋子。
赵呈徽垂目望着自己脚上的一滩夜来香,忍不住丢掉扁担呕了起来。
树后的小丫鬟瞧着赵呈徽这么滑稽的样子,小跑着回去,添油加醋的把赵呈徽挑夜来香的事儿说给商容洲听,商容洲起得早,坐在床边手里捏着糕点,吃了一口。
生气吧,气就对了,你早一天黑化,姐就能早一天完成任务。
商容洲心安理得的吃着手里的糕点。
直到吃了好几块糕点,商容洲这才想着去看看赵呈徽。
眼看着东边露出鱼肚白,赵呈徽终于挑起了最后两桶夜来香,这一趟一趟的挑着扁担劳作,身上早就又脏又臭,整个人如同从夜来香里捞出来的一般臭气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