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苦涩的味道，夹杂着些许血腥味。
黎崇鹤大口喘着粗气，他知道这一定出了什么问题……自己的背后怎么会冒出只有虫族才有的鞘翅。
他想要把背后的鞘翅割掉，又想要挖开自己的腺体，可无论是哪种都让他感受到剧烈的痛楚。
甚至他担心会被其他人发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还是闻到了一点点信息素的味道。
木质的好像森林的信息素的味道。
他知道这是信息素，他的本能在这么对他说，这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而他只知道一个人的信息素是这样的。
那一瞬间，黎崇鹤的心底产生了近乎荒谬又可笑的情绪，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想过很多次自己闻到岑郁信息素的场合，却从没有一次想到会是在这样狼狈的状况下。
背后的鞘翅不听他的指挥，甚至还嚣张地张开……仿佛长在血肉里的疼痛，让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抬头。
他祈祷岑郁没有认出他来，但是不可能。
所以最后他还是转头看向了信息素的方向……看见了站在那儿，看着自己的岑郁。
因为背光的缘故，他看不清岑郁脸上现在的表情。
黎崇鹤伸出手，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痛楚汗湿的发丝……他努力想要把自己打理得更加整洁一些，好像之前在舍监部办公室和岑郁见面时候一样。
只可惜他的衣服已经被破体而出的鞘翅撕碎，身上布满了血迹，鞘翅上还有破体而出时沾上的碎肉……他很狼狈。
黎崇鹤从旁边罐子的反光里，看见了自己。
他就像被扔在垃圾桶里的玩具，背后的沾着碎肉的鞘翅向所有人说明了一件事，他现在已经并非人类。
“……哈哈。”黎崇鹤最后低头笑了起来，“如果可以，还是别和其他人说吧。”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东西，但也知道他大概不是人类了。
没有哪个人类会在背后长出虫族的鞘翅，帝国历史上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岑郁慢慢走了过去，他蹲下来，看着坐在地上的黎崇鹤，“你是碰到了什么？还吃了什么？”
黎崇鹤脸色惨白，他抬眼看着岑郁，“不动手吗？”
岑郁掏出能量补给剂递给黎崇鹤。
黎崇鹤仔细端详了一下岑郁的表情……这会儿的岑郁倒是像他第一次在照片上看见的模样，冷漠的谁也不放在眼里，想到岑堔，黎崇鹤心底又是一阵愤怒以及疑问。
他接过了岑郁递给他的补给，灌到口中后，感觉伤口的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
“你和岑堔在搞什么名堂？”岑郁也不拐弯，开门见山直接问。
他看着黎崇鹤背后的鞘翅，当然能看出来这玩意儿是属于虫族的……他就说什么二次分化是个骗局。
“大皇子那件事也是你们干的？”
岑郁看着黎崇鹤诧异地抬头，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站起来，“所以你和岑堔真在研究二次分化改变性别的东西？”
岑郁环顾四周的罐子……
他觉得岑堔应该没这样的本事，或者说岑堔没道理要这么谋害黎崇鹤才对，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也不知道这东西会产生如此恐怖的后果。
在研究的时候，他没想到这东西的副作用会是这样。
“这个人你认识吗？”岑郁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在三楼办公室里发现的照片。
黎崇鹤撑着一旁的罐子，有些艰难地站起来。
背后的鞘翅还算老实，虽然还暴露在体外，但起码能老实地贴在他的背后……他慢慢来到岑郁的身边，看着对方手上的那张照片。
即便只是一个侧身，黎崇鹤还是认出了这人是谁。
“……他是你哥哥的导师。”
“果然。”岑郁嘀咕了一声。
看来确实是在诺特星球的秘密实验，因为虫族的突然到来被打断后，他又回到了星都，以另外一种方式在进行他的研究。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黎崇鹤突然问。
“什么？”
“帮我把它割掉。”他平静地对岑郁说。
岑郁看着黎崇鹤背后的鞘翅，“你确定？”
黎崇鹤点点头。
岑郁也不犹豫，他直接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刀，稍微抓住了黎崇鹤背后鞘翅的一端，就手起刀落——直接砍断了那一对鞘翅。
剧烈的，仿佛肢体被砍断的痛苦差点让黎崇鹤昏迷。
岑郁把鞘翅扔到一边，又掏出止血药剂敷在了黎崇鹤的背上，再然后从随身的小背包里找出止血绷带，帮他把背后的伤口缠了起来。
黎崇鹤在岑郁动作的时候，一直摸着自己脖颈后的腺体。
“我想岑堔应该也不知道。”黎崇鹤突然道。
“他的导师应该欺骗了他。”
岑郁扎好绷带之后，就稍微退后了几步，“嗯，他也没那么蠢。”
黎崇鹤也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当然还有止血绷带和止血药剂——
“你做什么？”
黎崇鹤转头看了眼岑郁，“一些善后工作。”
他话音刚落，就反手摸索到了自己的腺体，在岑郁的视线中，就这么用匕首划开脖颈后的腺体，从而把那个控制alpha和oega信息素的东西挖了出来。
一时之间，空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即便立即洒上了止血药剂，也缠上了绷带，但血液还是顺着黎崇鹤的脖颈渗出，这让他不得不又缠上几层绷带，才稍微缓解了一些渗血的症状——
“值得吗？”岑郁突然问。
即便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也明白挖出腺体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尤其黎崇鹤脖颈后的大概就是新生的alpha腺体。
他当然知道对方为什么想要变成alpha，因为帝国没有让beta继承的传统，所以黎崇鹤不惜铤而走险，也想要变成alpha。
但在鞘翅长出的那一刻，他的美梦便破碎了。
这腺体变成了一个不安定的因素，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再次促进鞘翅出现，又或者让黎崇鹤变成一个真正的虫族。
“……应该值得吧。”黎崇鹤包扎完伤口低声道。
在腺体挖出的那一刻，他曾经闻到的木质信息素的味道，再次消失。
他捂着自己的脖颈，回头看着岑郁，“有些事情，总归是要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