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只是犹豫了一秒，然后便靠近了那冷库的大门。
门是金属的，上面有划痕和血迹，想来在不久之前，这里也发生过一些战斗……岑郁抬头看了眼通道的周围，从刚刚他们遇见那个怪物到现在，整个通道内的房间都没有一个活人。
也不知道是被那怪物吃完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那扇门似乎有些重，女人有些费劲才终于推开了那扇门——
门里正如对方所说，一开始或许真的是摆放物资的冷库，地面上还能看到一些废弃的塑料袋，岑郁走过去看了眼，便发现是一个冷冻鸡块的标识。
墙壁的一角则放着了几个巨大的铁钩，看上去这里曾经悬挂过什么肉类。
也许是屠宰好的猪牛羊什么的……
冷库还在运作，霍堔靠在门边，一脚抵住了门，似乎是防止门突然关闭，岑郁和女人走到了这个冷库里。
“……这里之前是冷库。”女人道。
“最开始的时候，这里的东西很多。”
她对岑郁表示，“只是后面，迟迟没有救援队到来……大家才开始抢夺食物。”她想了想又道，“我们运气不好，没赶上第一批离开的队伍。”
岑郁没说话，他知道这人在说谎，他们既然盘踞在广播室内，又怎么会不知道撤回的信号。
他回头，看了眼霍堔，霍堔一手始终拿着武器，没有放松警惕。
“你的队友真的来这儿了？”岑郁问。
“这个冷库面积不大，按照你说的，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抢夺食物，不应该这么干净才对。”他目光停留在空荡荡的冷库里，没看出任何抢夺的迹象。
地面干净，整洁，没有混乱的脚印也没有抢夺时发生争斗的痕迹。
很显然这里的物资是有计划地被搬空的……他想起第三空间那些写满了交流语的墙壁，猜测在最开始所有人进入地下空间避难的时候，应该很快就有人组织了队伍来保证物资分配。
对方如果一开始就在地下，不应该不知道这些。
“……我不知道。”女人面对岑郁的提问突然躲避似地躲开视线。
“我们到达第三空间的时间很晚。”女人又急忙道，“我猜他们应该是抢过冰库里的食物。”
岑郁没说话，他知道女人是npc，模拟机里没有人工智能，一切都是设定好的程序和副本。
“在进入第三空间之前，你们在哪儿？”岑郁又问，“我意思是你和你的同伴们。”
“我们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女人表示，“距离这儿30公里外的一个地下基地。”
她似乎担心岑郁不相信自己，“我们所在的地方没有收到消息，等我们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们已经全部撤离了，只剩下很少的人还在地下……”
“他们说第三空间这里的设施十分完善，所以我们来试试看。”
“让开。”霍堔突然开口。
岑郁下意识避开。
下一秒霍堔就抬起手中武器，结束了这个npc的使命。
系统内的提示音也再次响起，表示他们消灭了一名星盗……岑郁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回头看着依旧撑着冰库门的霍堔，没没想到对方的动作居然会这么迅速。
——他第一次怀疑霍堔的身份。
因为对方太果断，这虽然是模拟机，但是这些人这么真实。
他之前能毫无负担地对先前那个空间里的“幸存者”下手，也是因为知道他们并非人类，是被虫子寄生的怪物。
霍堔下手太快，毫不犹豫，仿佛他知道对方是星盗的那一刻，就立即做出了决定。
“你怎么发现的？”岑郁问。
“30公里外的基地，没有任何东西。”霍堔道，“那是最早被虫族攻陷的基地，从那里撤离的人数是0。”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模拟机内的一切都还原当时的背景，没道理这个地方出了差错。”
“况且他们怎么从30里外的地方来到第三空间？”
“要不是机甲，要不是虫族撤退。”他伸手指着头顶，“虫族一直没离开，而普通人根本没有机甲。”
“星盗知道这些地下避难所的位置，或许是担心提到太近的地点会被我们发现异常，这才说了个30里外的地方。”霍堔说。
岑郁没说话。
他在思考如果自己这会儿去星网上搜索资料，能知道当时这个基地里的撤退人数是0吗？
包括之前霍堔说自己确实参加过小队营救……即便再不想相信，岑郁也猜测到眼前这个人大概率真的是霍堔。
“不过星盗来这里做什么。”霍堔又道。
“特地赶在这个时候进来……他们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
岑郁觉得就算有秘密也是模拟机随机生成的副本内容。
它们不可能生造出陌生的区域，但这些还原度也只是大概率还原，重要的星球并不会出现在模拟机中，一般出现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但是地形很有特点，适合大家作战训练的星球。
诺特星球被选中的原因，就是因为它是一颗十年前就被丢弃的星球。
岑郁看了眼空荡荡的冷库，又想起了最开始他们到达的那个地下空间里的电脑……如果真的想知道那些秘密的实验室在哪儿，多半还是要真的去诺特星球才行。
“我准备去上面。”岑郁开口。
霍堔转头看向他，“地面上？”
“试试看第二天赋。”
军校内并不是一个尝试这些的场合……在真的进入对抗赛之前，岑郁觉得还是得再多点把握！毕竟他要是对抗赛输了，估计真的要退学！
制式机甲出现在了地面上。
那些虫族发现了陌生的机甲，立即好像闻到腐臭的苍蝇一般。
即便经过了一些改装，但是制式机甲的火力依旧不够强劲……面对近乎成堆的虫族，很难瞬间消灭。
坐在驾驶舱内，岑郁又试着操控了下自己的精神力。
他努力回想自己在面对那怪物时候的状态……紧接着空中仿佛出现了无形巨手，其中一个区域的虫族被瞬间挤爆。
……
霍堔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切。
等系统结算了奖励，他离开模拟机后，思考良久才询问了自己的副官——
“帝国军校今年大三，有哪个alpha的眼下有两颗泪痣吗？”
副官闻言表情微妙地看着霍堔。
“……？”霍堔看向他，“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您自重。”副官和霍堔是一起打拼多年的关系，和他说话自然没什么顾忌，“老牛吃嫩草不好。”他鄙视地看着霍堔，“猎艳也别猎帝国军校的alpha。”
“！我这是欣赏！！！”霍堔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我是觉得他这人天赋不错……好好培养的话，说不定精神力还能增强。”霍堔回想了下在通道内的场景，那个“二皇子”被自己点拨了一下之后，近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从而明白了alpha的第二天赋是怎么回事。
他猜这人紧急下线也是因为现实中的身体信息素也有了变化。
“不靠着军部的东西就能明白第二天赋。”霍堔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了第五军团的标志性制服，胸口佩戴着金色铃兰徽章，“现在还留在帝国军校有些太浪费。”
“那地方只能误人子弟。”
“如果校长听到您这句话，大概不会邀请你去观看对抗赛。”副官道。
“我是实话实说。”霍堔道，“那地方就是帝国贵族子弟镀金的地方。”他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收敛了下表情，又恢复了以往出现在公开场合时的严肃模样，“听说有个人天赋不错？”
“闻曦和？”霍堔问。
副官自然是知道闻曦和的，和姜彦一样，都属于在军校内都被军团注意到的存在。
不过和姜彦这种机甲天才比起来，闻曦和天赋固然突出，但也不是那么无可取代，第五军团从来不缺少这种贫民领袖。
“闻曦和也会参加这次的对抗赛。”副官思考了下道。
“他的两个舍友也是大有来头。”他分别介绍了下兰曜和桑怀洲，作为星都实权家族的子弟，再加上兰曜与第二军团的关系，副官想不知道都难。
霍堔不在意地点点头，然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我记得帝国军校向来是四人住在一起。”
“还有一个舍友呢？”
副官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如实道，“听说是个纨绔子弟。”
因为了解闻曦和，所以自然副官也知道这位闻曦和的死对头岑郁，是怎么一个alpha至上主义者，真的沙文直a癌，在帝国军校出了名的讨人厌。
霍堔听到是一个纨绔子弟顿时没了兴趣。
帝国军校里这种贵族子弟来镀金的人太多……如果不是第五军团意义特殊，估计也少不了一些前来镀金的纨绔子弟。
“他叫什么？”霍堔问。
“岑郁。”副官急忙说，“听说他很向往第五军团。”
平日里衣服上都佩戴着代表第五军团的铃兰徽章，只不过这话副官没说。
“那还是让他别做梦。”霍堔皱眉，“我讨厌纨绔子弟。”
……
岑郁从模拟机出来就打了个喷嚏——
“谁骂我。”
“谁骂你？”或许是担心岑郁又出状况，兰曜这次在岑郁进入训练场的时候，一定要跟在对方的身边，岑郁刚刚推开舱门出来，他便听到了对方的嘀咕。
“没什么。”岑郁都不好意思说他怀疑有人骂他。
毕竟他觉得全帝国军校想骂他的人实在太多，他数都数不过来。
“任务搞定了？”兰曜询问道。
要不是岑郁再三表示，他的任务今天就能搞定，兰曜多半是不同意对方来训练场的。
毕竟alpha的信息素莫名波动这件事……不是什么好兆头，在兰曜的认知中，除了被oega信息素引起的波动，又或者临近自己的易感期，大部分alpha信息素突然暴动都是和他们的精神力失控有关。
先前闻曦和的信息素突然失控，黎崇鹤引咎辞职也是这个缘故。
一旦alpha的精神力失控引起连锁反应，最后造成的后果多半是爆头而亡。
岑郁在训练舱内，根本不可能存在因为oega的信息素失控这个可能——模拟机并非本人进入这个空间，一切都是模拟的，即便可以在空间内模拟出真实的信息素（有些时候需要信息素抵抗训练），可一旦模拟机意识到这会引起精神力暴动，都会自动开启防御程序去化解。
最近也显然不是岑郁的易感期，兰曜知道对方请假回家的周期，自然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和桑怀洲事后怀疑，大概是诺特星球副本内的一些任务，需要岑郁过分调动精神力才能完成，所以这才导致了后续的状况。
“你没考虑过那个可能？”
他们聊天的地方绝对不会被人偷听，桑怀洲干脆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怀疑，“第二天赋？”
兰曜家族与第二军团的关系不必多说，桑怀洲家族作为星都的实权贵族自然也知道这个近乎“公开的秘密”，进入军部之后的alpha都会在特殊仪器和药剂的帮助下，开启第二天赋。
这堪比alpha的二次分化。
“暴动的信息素，岑郁掩饰的态度。”桑怀洲竖着手指，“……那个霍堔有问题。”
桑怀洲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难看，“虽然极端危险的状况，是有概率让alpha开启第二天赋，但是精神力的过度活跃和不受控更有可能导致的后果是爆头。”
这是alpha都知道的常识。
“模拟机这种直接连接精神力的仪器，更容易导致爆头的状况。”
在桑怀洲看来，这个假霍堔估计不安好心。
“……难道真是星盗？”桑怀洲怀疑，“故意接近帝国军校的学生，告诉他们第二天赋，引导他们过度消耗精神力，最后导致爆头？？”
如果霍堔知道桑怀洲的怀疑，估计会大喊冤枉！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会导致爆头！
毕竟对霍堔来说，他从没正统学过理论知识，也从不知道精神力失控和暴动是什么意思……他真的纯属好心，想要帮助岑郁开启第二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