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武摇头,“我没细看过。”
周尘翻了个白眼,“我说二姐夫,这辈子你不会只看过我二姐一个女人吧?”
凌武耳根子瞬间红了。
许是为了转移这尴尬的话题,又或许是不想再搭理这不着调的小舅子,凌武拉开架势开始揍人。
“啊——啊——”
小伙子被他揍得蹲在地上抱头惨叫!
周尘见状,也赶紧骑到老妪身上,边挥拳头边骂,“老子在救人,你却跑出来害人,见不得那些人吃饱是吧,那你吃屎去吧!”
再说另一边。
救济堂门口,周尘离开后,周倾璇接着施粥。
可没一会儿,一个女子带着丫鬟从另一侧拐角处走来,径直走向周倾璇。
“哟,这不是尚书府的二小姐么,居然在这里做活菩萨啊?”
周倾璇一看来人,当场便冷了脸。
她放下手里的活,让自己的丫鬟接手,然后冲许安莹问道,“不知许小姐前来有何贵干?莫不是太尉府吃不起米饭了也想来讨一碗我们的粥?”
许安莹身侧的丫鬟立马斥道,“放肆,你敢诅咒我们太尉府?”
周倾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许安莹倒也没生气,只不过一脸的嘲讽,“周倾璇,听说你嫁给了一个侍卫?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堂堂的尚书府千金,就算嫁不出去也没必要如此想不开啊!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我真替你感到心疼,好端端的大家闺秀不做,却把自己弄得跟抛头露面的市井妇一样,你这样就不怕尚书大人和尚书夫人被世人嘲笑吗?”
周倾璇用力握着手,指甲深深掐着手心,冷声回她,“我好歹嫁出去了,不像某些人,就算想嫁也没人要!”
‘啪’!
一记耳光毫无征兆地落在她脸上。
许安莹咬着牙怒骂,“周倾璇,你这克夫的东西竟敢羞辱我!”
周倾璇捂着脸偏回头,正准备还她一巴掌时,突然一个身影落在她身侧,紧接着就见他长臂一甩,一个大大的巴掌飞向许安莹的脸颊,像扇子一样把许安莹扇飞了出去!
‘噗’!
许安莹落地的瞬间便喷了一口鲜血。
她丫鬟见状,惊恐无比地奔过去,“小姐!”
凌武一声煞气,捏着拳头欲上前。
“凌武!”周倾璇赶紧拉住他,并对她摇了摇头。还一巴掌就够了,再打就是他们不占理了。
凌武转过身,手掌轻抚着她发红的脸颊,心疼得全身都被黑气笼罩。
周倾璇知道他很生气,正想安慰他,突然一个身影从他们身侧掠过,直奔刚被丫鬟扶起来的许安莹。
只见他一脚踹出,将丫鬟踹倒。
紧接着就是一拳击向许安莹的脸。
许安莹再次被打倒在地,这一次连惨叫声都没发出,便大口大口的溢血。
那血水中还滚落出两颗牙。
“小姐!”丫鬟惊叫。
“你……你们……”许安莹蜷缩在地上,满嘴是血,狼狈又吓人。
这一幕幕,把那些前来领粥的百姓都吓到了,直接退开了好几步。
周尘返身,将被绳索捆绑的老妪和小伙子扯到许安莹面前。
那小伙子还不等周尘开口,便激动地指着半脸是血的许安莹叫起来,“就是她!就是她给我们银子,要我们来这里坏事的!她见不得这里施粥,她要温暖救济堂关门!”
周尘蹲下身,抓住许安莹的头发,逼迫她抬起头。
“许小姐,你婚前失贞,还被男人拒绝负责,你是怎么有脸出门的?我二姐婚姻美满,咋的,你羡慕嫉妒恨?可惜啊,像你这种恶毒的东西,倒贴都没男人要,毕竟坏女人害三代,谁敢娶个能害三代的祸害回去,你说是吧?”
“你……你……”许安莹张着嘴,可一说话那血水就止不住地从嘴角流出来。
“许安莹,你敢打我二姐,老子今天一定会弄死你的!”周尘凑到她耳边咬牙切齿地道。随即推开她的脑袋,起身,朝周围前来领粥的人扬声,“各位,你们都看到了,这蛇蝎毒妇不想我们在此施粥,所以专门找了人来搞破坏,说白了,她就是不想给受苦受难的百姓一条活路,你们说,这种女人该不该打?”
“该打!”人群中立马爆发出附和声。
“该打!”
“该打!”
“该打!”
紧接着,所有人都高亢附和。
周尘喊道,“那今日咱们就打死这蛇蝎毒妇,为民除害!”
闻言,人群哗然了,也激动了。
“上!”
周尘厉声一喝,然后退到了周倾璇和凌武身旁。
近百人的队伍,就像抢宝贝一样纷纷朝许安莹围拢过去——
“啊——啊——”
里三层外三层,把许安莹和她的丫鬟围得水泄不通,高亢激昂的唾骂声中隐约能听见惨叫声……
周倾璇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一手抓住凌武,一手抓住周尘,瑟瑟发抖地道,“尘儿……这样……这样会出人命的……”
周尘知道她是担心他们惹到了太尉,害怕这事没法善了,故而他软了几分语气,安慰她,“二姐,别担心,我们布施灾民,是善举,就算是皇帝亲自过问,也不敢拿我们怎样,除非他想失民心!这种事要闹得越大越好,舆论越汹涌,对我们越有利。这一次,我不但要让许安莹死,我还要太尉府给她陪葬!”
许元彬仗着自己位列三公,欺压他爹不说,还制造车祸重伤他爹,而这许安莹一次又一次地出来挑衅他们……
还有曾经许夫人赖氏造谣他二姐克夫……
许家,已经不是触碰他底线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把他们一家当成了鱼肉,以为想宰就宰想割就割!
……
半个时辰后。
太尉府嫡女许安莹被人打死在街头的事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太尉府。
许元彬震惊、愤怒、不敢置信。
许夫人赖氏在听闻女儿噩耗时当场晕死了过去。
连许元彬的母亲廖氏都因为听到孙女出事而引发了老顽疾,吓得院里院外的丫鬟下人纷纷惊喊‘老夫人不行了’——
周府。
周常海夫妇听到消息,同样是震惊无比。
周常海都想哭了,“夫人,我看我还是辞官,回乡养老吧!”
“老爷,这事尘儿没做错,是那许安莹没安好心,她活该被百姓打死!”秦氏以为他在责怨儿子,立马为儿子愤起不平来。
“我没有怨尘儿。”周常海摇了摇头,感慨良多地道,“自从尘儿变成正常人以后,性子就如脱缰的野马,我们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要说他做错事吧,他却事事占理,你要说他做得对吧,可他又处处得罪人。他要是生在百姓家,外人最多道一句他任性,可他身在我们家……”
“老爷,就算尘儿任性,可对付的也是那些心思歹毒之人,那些人不招惹我们,尘儿会去找他们麻烦吗?”秦氏不满他对儿子的抱怨。
“夫人,我的意思是,我们继续留在京城,会让别人把利剑对准我们!”周常海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听自己说完,“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你有没有发现,好些人在楚阳王夫妇那里吃了亏,便将矛头指向我们?知道为何吗?因为我们最好欺负!如今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周家与楚阳王府关系紧密,长此下去,我们势必就成了楚阳王夫妇的软肋!”
“老爷,那您的意思是?”秦氏一脸揪心。这些道理她都懂,而且她已经深有体会了。
她家老爷受伤、女儿受伤、她中毒……
这些事都足以证明他们一家被别人盯上了,而且别人还会想尽办法地对付他们!
楚阳王夫妇是在庇护他们,且是把他们当亲人一样庇护,可他们夫妇对周家做得越多,周家越是容易为他们夫妇带去麻烦。
“夫人,雍顺王和睿和王一向势不两立,皇上虽面上重任他们,可到底是防着他们的。以前我是保皇党,所以能在朝中顺风顺水。可如今不同了,尘儿与楚阳王夫妇的往来,就算我坚称自己依旧是保皇党,恐怕也没人会信了。何况帝王多疑成性,对我一定会心生忌惮的。我虽不知楚阳王为何要一改性情入朝做事,但我知他没有外界想的那般简单,他是做大事的人,且所做之事并非谁都能触及的。他们夫妇对尘儿有恩,对我们周家有恩,我实是不愿再成为他们夫妇的软肋和绊脚石。改明儿你去一趟楚阳王府,将我心意告知他们,找到时机我便向皇上请旨,就以身体残病为由,让皇上允我归乡养老。”
“老爷,有件事我忘了同您说,昨日我去救济堂看璇儿时,听璇儿隐晦提及,楚阳王和王妃数日前离京去外面办事了。”
“数日前就去了外面?”周常海惊讶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就等他们回京后再找他们商议吧,反正我现在告假在家,就算要辞官也要爬得动才行。”
“老爷,您真舍得吗?”秦氏见他不是玩笑话,突然就红了眼眶。
“唉!没什么舍不舍得,帝王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了解,三王夺位,势必有损,激流勇退乃明哲保身之上策。”周常海有感而发地叹道。
最后,夫妻俩一合计,闭府谢客,有关许安莹被当街打死一事,佯装不知道。
……
许安莹和丫鬟的尸体被送回太尉府,府里上下一片哀悼。
许元彬不甘心女儿如此惨死,随即便让管家报了官,要衙门抓捕周尘给女儿偿命。
可衙门派人一查,发现打人的是百姓,还是上百的百姓一起动的手,且是许安莹先去闹事才引发了百姓众怒,最终导致的杀身之祸。
衙门头大。
先不说许安莹是自食恶果,就是要抓人,又该抓谁呢?法不责众,何况还是一众难民,这要是把人都抓了,那肯定会激起更大的民愤。
这后果是衙门这些小官小吏能担起的?
可偏偏太尉府连番派人到堂前击鼓喊冤,誓要为他们小姐讨要公道。
衙门不得已,只得将此事加急上报。
……
御书房。
尹承佑将奏折递给王励,别有深意地问道,“你如何看?”
王励看了奏折,面无表情地回道,“陛下英明,微臣愚笨,不敢妄言。”
尹承佑剜了他一眼,“朕是问你,可松口气了?”
王励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回陛下,是松了口气。”
“朕原本以为许安莹身为太尉嫡女,应当是个伶俐人,没想到竟是那般蠢不可及。”尹承佑沉着脸道,“那许元彬也真是让朕看走了眼,枉费朕这些年器重他,没想到他却如此不识大体!要朕为了他这么一个愚蠢的女儿去惩罚百姓,真亏他想得出来!那周尘嚣张任性不假,可这次开办救济堂,布施百姓,也算是为朝廷分担了压力。若朕现在把他抓了、杀了,那朕岂不成昏君了?”
王励垂眸听着,没接话。
此时此刻,说他一点想法都没有,那定是假的。
就如他承认的那般,听到许安莹的死讯,他还真是松了口气。
非是他没有同情心,而是他见过许安莹骄纵跋扈的样子,且许安莹已不是第一次罔顾百姓生死了,上次在夷霖城还被楚阳王夫妇当众斥责,谁知道这女人德性不改,居然又去挑事生非,还意图破坏周尘等人救济贫苦……
说句不好听的,她不死都没天理!
而他,以后也不会再被太尉府明里暗里的威胁了!
……
睿和王府。
手下来报,尹凌南如同听笑话般听得‘哈哈’大笑。
“本王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嫌命长的,许元彬精明了一世,没想到竟教出了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父皇最近一直在为涌进京城的难民发愁,许安莹这个时候去救济堂闹事,这不是上赶着送死嘛,哈哈!”
“王爷,有一事很奇怪。”手下突然又道。
“何事?”尹凌南眯了眯眼。
“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楚阳王府竟然没有一点动静。都说楚阳王妃抱病,楚阳王为其告假在府中照料楚阳王妃,可周公子险些被衙门带走,但也未见楚阳王府有任何举动。”
“怎么不早说?!”尹凌南猛地从椅子上起身,脸色刹那间黑沉,“那二人绝对不在府中!”
他正愁没机会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