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回房,认真听着尤林讲诉府里最近发生的事。
皇帝送了十个女子到楚阳王府。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这些女子个个有来头!
虽然嫡出的没有,都是庶出的,可她们全都来自官宦家。
尤林苦恼,最大原因就是这些女子个个家里有点权势,他说不得骂不得,说一个骂一个,就像针对了十个,然后个个围着他斥责,说他没把她们家看在眼中,仿佛他仗势欺了人。
这一个二个还好,一下子十个,等于他同时替自家王爷得罪了十个家族,这谁受得了?
“王爷、王妃,小的真不是故意给王府树敌,实是这些小姐太过刁钻跋扈。一会儿嫌府里的下人少,没伺候好她们,一会儿又嫌府里的饭菜不合她们口味,不然就嫌给她们分配的院子不够华丽敞亮,还非让小的派人给她们添置新物件……”
“呵呵!”裴映宁听得那叫一个好笑。
“还笑得出来?”尹逍慕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
“我是真觉得好笑!这些女人都是庶出,在家地位不会高,突然间来了楚阳王府,脱离了家族的控制和欺压,以为成了皇子的女人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毕竟伺候一个男人总比伺候一家子强。早前裴静娴求我,让我带她一同嫁到楚阳王府来,哪怕为奴为婢她都愿意,不就是打的这种心思?若是再用点手段和心机,获得你宠爱,那就更不得了,直接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王妃说的即是!”尤林听完忍不住附和。
裴映宁朝尹逍慕看去,只见他一脸寒霜,紧敛的眸光比刀刃还锋利。
她眼睫轻闪,随即对尤林道,“尤管家,劳你先打些热水来,我和王爷先洗洗,等休息好了再解决那些女人。”
“王妃,您有法子收拾她们?”尤林一听,满眼都是期待的激动。
他用的词是‘收拾’,可见他是有多不待见那些女人。
裴映宁也不含糊,“有。”又看了尹逍慕一眼,笑说道,“只要王爷配合好了,我有的是办法治她们!”
尤林顿时咧开了嘴。
别人不知道他们家王妃的厉害,他还能不知道?
裴家、相府、废太子、睿和王……哪一个落了好的?
看着他兴奋地去安排下人做事,裴映宁拉着尹逍慕往屏风里去,不但脱自己身上的衣裳,还不忘扒他的。
“这野狼的味儿真的太腥了,赶紧脱了让人扔了。”
她脱得认真,可尹逍慕突然按住她的手,冷飕飕的眸光凝视着她,似很不满意,“直接把那些女人送走便是,作何给自己添堵?”
现在没旁人,裴映宁也不跟他开玩笑了,冷着脸道,“你父皇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给我添堵,要让那些女人拆散我们。不管你赶他们走,还是我赶他们走,最终都会让他拿捏到把柄,只要‘善妒’之名扣到我头上,他便能直接替你休了我。就算你能站出来为我说话,但也会得罪一大帮朝臣。我知道你不会在乎那些朝臣的态度,也不怕被你父皇罚跪,但我心里憋火啊,我不想逃避,也不想你在其中为难,既然他放了招,那我接招便是!”
见他还是绷着脸,她眸光别有深意地盯着他腰腹,“尹逍慕,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要是有女人勾引你,你会动情吗?”
尹逍慕猛地握住她肩,紧敛的冷眸中染上了怒,“你不信本王?”
裴映宁突然抱住他腰身,仰着下巴看着他,“我信你不是风流之人,也知道你不会沾花惹草,可是你跟我好,是因为我招惹了你,那如果再有女人招惹你呢,你会不会也要追着她负责?尹逍慕,我没有你想的那般豁达开朗,我也有钻牛角尖的时候,我想看你拒绝那些对你有想法的女人,我喜欢看她们吃瘪的样子,好像只有那样我心里才会踏实,只有你态度明确了,我才会觉得留在你身边是值得的。”
眼前的她跟平日里很不一样,与其说她在表达自己的不安,不如说她在向他求宠……
尹逍慕心里是有些恼怒的,但突然间想起周尘同他说过的话,此刻看着她眼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彷徨,他心中那簇恼意不知不觉便散去了。
紧握她双手的手也将她拥住,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不是因为你招惹了我我才同你在一起,而是了解了你才想把你留在身边。”
“那你说说,我是怎样的人,你喜欢我什么?”裴映宁眼眸中有了笑。
“你是一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斤斤计较……”
“尹逍慕!”不等他说完,裴映宁便垮了脸。
“可我就喜欢你敢爱敢恨、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样子。”
“你这是夸我?我看你是欠揍!”
房间里,屏风倒地的巨大声音把门外正送热水来的尤林和丫鬟吓了一跳!
尤林趴在门上听了听动静,壮着胆子问了句,“王爷,现在还要洗吗?”
“进来!”
尤林这才推开门,但头也不敢抬,只默默的招呼着丫鬟把洗澡的东西送进去,然后又快速把她们招出来。
关上房门的瞬间,屋子里立马传来女人的声音——
“尹逍慕,你有种别躲!”
尤林忍不住捂嘴,怕自己笑出声来。
就他们王妃连王爷都敢打的魄力,还愁收拾不了其他人?
……
翌日。
日上三竿了夫妻俩才携手同出房门。
只是,刚踏出房门,夫妻俩便同时冷了脸。
“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十个妙龄少女加上各自的丫鬟,院子的空地都让她们挤满了。
放眼望去,可真是五光十色,仿若一群孔雀到临。
反观台阶上的夫妻,灰蓝似的长袍和衣裙,虽然是裴映宁故意弄的情侣装,但简单素雅,跟花枝招展的她们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
“都起来吧。”尹逍慕冷声开口。
一群女人直起身,张张丽颜望向他,无不是含羞带媚。
可尹逍慕眸底除了冷还是冷。
尤林很快让人抬了两张椅子安置在他们身后。
夫妻俩随即落座。
裴映宁一反常态的没说话,只让尤林拿了瓜果点心,当着一群女人的面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全场只听她吧唧吧唧嚼食的声音,原本一张张含羞带媚的脸渐渐地失了色。
偏偏某位王爷完全没有一点指责的意思,甚至还不满地训斥了她一句,“慢些,没人同你抢。”
等裴映宁放慢了嚼食的速度,他才正脸看向满院的女子。
“你们都是皇上挑选出来的,不知都有何能耐?”
“回王爷,小女安雪月,是礼部侍郎之女,小女最擅抚琴。”最前面最左面的女子最先开口自报家门。
紧接着,她身旁的女子便接道,“回王爷,小女庄子秋,家父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庄伟明。小女不才,平日里只会跟着家父研读一些诗词歌赋。”
她旁边的女子立马接道,“小女孙溪遥,家父任宗人府理事。小女自幼便习文识字,精通琴棋书画……”
“够了!”尹逍慕突然沉脸斥道。
众女子一惊,特别是自报家门的三位,更是一脸不解,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你们就只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众女子一致愣然。
“本王的女人,要上得了战场、打得了流氓、受得饥寒、扛得了重物,你们到本王府中是伺候本王和王妃的,就这些华而不实的能耐,能伺候本王和王妃什么?遇到危难时,莫非还要本王和王妃替你们解围?”
闻言,众女子一张张俏脸全然失了色。
她们是来给楚阳王妃做女人的,怎么变成侍卫了?
许是看出她们愤而不满,尹逍慕沉着脸继续说道,“本王在京中树敌太多,总有刁民想要本王性命,若是身边人连保护本王的能耐都没有,那本王凭什么养你们?只因为你们家世显赫?还是因为你们姿色出众?什么也不是,那便自行离开楚阳王府,别碍本王的眼!”
还是最前排最左面的安雪月最先开口,“王爷,小女不是不愿保护您,可小女自幼学习诗经女诫,从未习过武……”
不等她说完,尹逍慕便冷声打断,“不会,难道不能学?王妃能陪本王出生入死,甚至用性命护本王安危,凭何你们安享荣华富贵?难道你们身份比王妃高贵?”
安雪月脸色灰白,被斥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尹逍慕起身,冷冷地扫过所有女子,“本王府中不养闲人,更没有贪图安逸之说,即便你们是父皇为本王挑选的人,本王也可将你们送出。凡是不愿吃苦耐劳者,现在自可离去,留下者,从即可起,必须接受王妃教导,自愿留下却不服从王妃者,按府中戒律杖毙处置!”
说完,他广袖一拂,离开了众人视线。
众女子面面相觑,没一个脸色是好看的。
“咳!”裴映宁吃完最后一块糕点,清了清了嗓子,起身看着这群彩衣粉蝶,一本正经地道,“王爷的话想必大家都听清楚了,现在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是要离开楚阳王府还是选择留下?若要留下,你们可得想好,是否能吃得了那份苦?还有哦,本王妃要事先声明,这可不是本王妃要为难你们,王爷的性子想必你们也都看到了,他要做什么可不是本王妃能左右的。若是本王妃不尽心调教你们,本王妃同样会挨板子,你们若是不信,可问尤管家,昨晚王爷为了教训本王妃才把一面翠玉屏风给打破。”
她话刚说完,便有两名丫鬟从房里出来,抬的正是那面碎裂的翠玉屏风。
众女子见状,个个瞪大了美目。
裴映宁叹了口气,“奉劝大家多努力吧,要是抗不了揍,你们也别怪王爷。”
尤林在一旁差点笑崩。
他昨晚听到的动静,明明那翠玉屏风是王妃一拳头砸裂的……
抗揍这事……
他没见过王爷揍人,他只知道王妃狠起来是个人都怕!
“咳咳!”他也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各位小姐,王妃的话都听清楚了?若是听清楚了,便让你们的左右退下吧,王府的规矩,习武操练,不可让人服侍。若是吃不得苦头,便趁早离开,可别惹到让王爷送你们出府。”
各小姐们脸色虽然都不好看,但也没一个人自愿离开楚阳王府。
她们不走,裴映宁也理解。
毕竟都是皇帝挑选的人,她们是带着皇恩浩荡来的,若是自动离开,岂不是违抗圣旨?
虽然留下很屈辱,可有皇帝给他们撑腰,就算楚阳王再不待见她们,也不可能真把她们怎样。
不过见她们还是杵着不为所动,裴映宁猛地一喝,“全给我闭嘴!来啊,把不相干的人请出去,谁在停留,拉出去杖毙!”
“是!”
旁边候着的侍卫们也十分给力,听到命令声,立马拔刀朝那些丫鬟而去。
顿时,吓得那些丫鬟都没敢跟自家主子打招呼,‘啊啊’惊叫着便跑出了主院。
剩下一群大小姐们,愤怒又不满地瞪着裴映宁。
还是安雪月最先开口,不服气地问道,“王爷让王妃教导我们习武,不知王妃有何能耐?”
裴映宁红唇微勾,下台阶朝她走去,在她身前站定,突然用指尖勾了勾,“给你个机会,让你打我。”
闻言,安雪月戒备地往身后退。
裴映宁‘呵’了一声,转头看向安雪月旁边的庄子秋,“你们既想考验我,现在给你们机会对我动手,咋的,这么多人瞧着,还怕我反咬你们一口吗?”
庄子秋揪着手绢,也是满眼的戒备。
倒是一旁的孙溪遥突然伸出手从裴映宁的侧面挥来!
只是她的手还没碰到裴映宁,裴映宁身形便微微一闪,同时左手抓住她手腕,紧接着一转身背对她,右手手肘迅猛顶住她腰部,膝盖微蹲,直接给她来了一个过肩摔——
“啊!”
不止孙溪遥惨叫。
看着四脚朝天的她,其他小姐们全都惊叫着挤到了一起。
裴映宁直起身,没去搀扶人,而是冷眼射向花容失色的一群人,“还有谁要请教的?”
小姐们中有些人都开始发抖了。
就连爱打头阵的安雪月都不再吭声了。
裴映宁扬声喝道,“全给我站好!今日的任务是围着主院跑十圈,跑不了的给我走,没跑完的不许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