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力的车,开到了通隆街。
他没有将车停在正街之上,而是停在了北侧的胡同中。
他和幺鸡从车上下来,在后排座上取出那支狙击枪,一人肩上背上一支。
这条街的两侧,都是民宅,没有高楼,这狙击地点的选择,就成了首要大事。
但这难不住丁力,上午勘察的时候,他就有了初步的想法。
此刻来到实地,他一眼就看中了一间临街的正房。
他快步来到院墙的边上,双手一伸,就扳住了墙头,双臂一用力,人就到了墙头之上。
安娜也想像他一样翻上来,但个头矮了些,双手抓不到墙头,丁力就俯下身去,用手拉住安娜的手,愣是把她扯了上来。
他们顺着墙头,走到房檐那里,丁力一抬脚,就迈上了坡脊。
他顺着坡脊来到最顶端,从这里再往这条路上望去,能看出很远很远。
他回头再看向安娜,她人走在坡脊之上,竟然没有丝毫的犋怕,看来他天生就是干杀手的材料。
丁力向东又移动了两米,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安娜。
二人都趴在屋脊之上,只露出一个头,盯着道里的方向。
十多分钟之后,远远的,就发现有两辆军车,两台摩托车正朝着这边疾驶而来。
丁力对安娜道,"来了,咱们先把最前面的摩托车上的人干掉,之后,再射杀,两辆车上的司机。我负责一三,你负责二四!"
丁力之所以分工这么明确,就是怕他们瞄准同一目标。
二人早就抽栓上膛,就等着敌人进入射程之内了。
与此同时,丁力也在观察王子豪等人所在的位置。
因为丁力居高临下,胡同中王子豪他们的藏身之处,一目了然。
二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丁力喊了一声开火的同时,扣动了扳机。
就见第一辆摩托车的司机,头顶绽开一团血雾,那辆车走了一个蛇形,便侧翻在路中央。
第二辆摩托车上的司机,也是如此,这辆一转弯,竟直撞向了路边的电线杆子。
后面的军车,遭遇这种突发的状况,刚想停住,枪声又响起来了,这回是两辆军车上的司机,一样被射杀了。
军车之上的宪兵们,刚想举枪还击,就在这时,从路两侧的胡同中,飞出来数颗手雷,而且都准确地扔到军车之中。
随着手雷的陆续炸响,原本还想还击的宪兵们,没死没伤的,开始向车下跳了。
可他们哪里会想到,头顶之上,还有两支长了眼睛的长枪呢。
他们一落地,就被子弹准确击中,再也站不起来了。
随着几十颗手雷扔完、炸完,从胡同的两边,冲出来四只猛虎,他们端着冲锋枪,对着车上车下的人影,一顿的扫射。
那枪声密集的,就像下了一场暴雨一般。
房顶之上的丁力和安娜,关注的,还是那些能动的,有反抗能力的敌人。
除此之外,丁力还用枪把两个驾驶室内的人,逐个补了枪。
他的想法也非常简单,如果藤田来了,那他一定是坐在驾驶室内的。
所以,这个位置上的人,被丁力特别关照了。
地面上的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房上的丁力,长长打了一声口哨。
地面上射击的人,打光弹匣内的子弹,然后就返身再次进入胡同之中。
房脊之上的丁力,举目向周围望了望,他在看,还有没有赶过来的敌人。
确定安全了之后,他扭头对安娜道:"撤!"
说完,背上长枪,沿着原路,返回到墙头之上,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了地上。
安娜和他一样,也飞身落到地上。
二人没有丝毫的停留,快步奔到汽车的近前,拉开后车门,将肩上的长枪放到后排座上,人来到前排。
丁力启车加油,快速地驶向了道里区。
北满关东军的司令部内,一木还在处理着公务。
一木自从将煤矿的股份拿到手,就一直兴奋着,如今的他,是彻底想明白,也活明白了。
自从参与了藤原商社的扩张,他就体会到了拥有财富的奇妙之处,便再也停不下来了。
这一次,张景惠在哈市搞这么大的动静,豪夺了煤矿的经营权,一木是十分的眼红的。
他知道,这煤矿可是一本万利,比商社还要赚钱的生意。
让这个赚大钱的机会,从自己的身边溜走,一木是无论如何,不肯接受这样的现实的。
但他又一筹莫展,因为这件事情,在丁力的操作之下,已经木已成舟。
还是藤田看出了他的心思,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派兵,将煤矿那个区域围了,说要变成军事控制区,成功地将了张景惠一军。
一木也曾担心,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张景惠,甚至还有丁力。
藤田就给他分析道:"这件事情,张景惠做得虽然天衣无缝,但他也怕被揭穿了,所以,他是不会鱼死网破,和您斗到菱刈隆将军那里的,大概率是会委屈求全,忍痛割爱,分一杯羹给您的。"
"至于那个丁力,他不过是张景惠所有命令的一个执行者罢了,您怎么做,都不会损伤他的利益的,而且也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的。"
听了藤田精辟的分析,一木才下定决心,出兵将煤矿占了。
果不出藤田所料,张景惠派丁力来处理此事,经过两轮的讨价还价,他成功地拥有了二成半的红利。
所以说,藤田在这件事情之上,劳苦功高。
一木还想着,明天找个时间,把藤田和丁力都请来,吃顿便饭,感谢一下藤田,另外,和丁力把话说透,解释明白,让他对自己别有成见。
他的想法还没落实呢,一个令他意外的电话打了进来。
宪兵队的人,告诉了他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藤田刚刚在去南岗处理案件的途中,遇袭身亡了。
这消息让一木感到无比的震惊。他马上放下手头的工作,带着自己的卫队,驱车赶往了案发地。
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但现场呈现出来的惨状,还是让一木感到了极度的不适应。
他是经历过战斗的军人,许多惨烈的战场场景,都难以和这一处相比较。
因为这里就是一个屠宰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