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盒被那只灵巧的手缓缓揭开,三粒牛骨磨制而成的骰子,安安稳稳地躺在赌台之上。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这三粒能决定生死的小东西。
只有丁力却将目光投向了西服男,他亲历了西装男的目光由希望转向呆滞的整个过程。
没有任何的意外出现,赌台上的骰子的点数是一一二,四点,还是一个小。
此时,负责为丁力看场子的原来董炎的手下,两个壮汉已经站在了西服男的身后。
丁力思忖了一下,觉得这事不能当着众赌客的面儿处理,他朝两个壮汉一摆手,道:“把这个人请到办公室去!”
他说的是请,但那两个壮汉,一人抓住西服男一条手臂,像抓小鸡儿一样,将他从赌台边上给架走了。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通道,他们都向西服男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心道:这个倒霉蛋,一顿胖揍是躲不过去了,不断手断脚,就是万幸了!
丁力向荷倌一竖大指,道:“干的不错,收工前去领赏钱!”
然后又转向李钢,说道:“把那家伙输的东西和钱带上,去我办公室!”
说完,他在众人畏惧的目光中,走出了东厢房。
回到办公室当中,西服男西村隆一已经被两个壮汉摁坐在沙发上。
后面的李钢,随手将门关上,把手里的钱和东西,放到丁力的老板台上。
丁力坐在了皮转椅上,又上下打量了西服男西村隆一几眼,然后开口道:“这位先生,你已经输了,
因为之前讲的明白,他口袋里已经空空如也了,是拿性命来赌这一局的。
丁力是开赌馆的,赖账这事儿是绝不允许出现的,何况眼前还是一个日本人。
此时,已经回过点神来的西村,知道自己遇到了麻烦!但他还心存一丝的侥幸,那就是,他是一个日本人,日本人在满洲国,那绝对是实打实的上等人。
所以,他心里有些底气,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会真把他怎么地的。
想到此,他硬气地道:“钱,没有,这条命你也拿不走!”
若是他肯说点拜年嗑儿,丁力也许会发发善心,就此放过他,毕竟已经把他的口袋都掏干净了。
可是这货一叫硬,这可触到了丁力的逆鳞,丁力心道:“不给你点儿厉害的,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丁力朝两个壮汉一递眼色,道:“给他上上课,让他知道一下咱们赌馆是有规矩的!”
两个壮汉还有些犹豫,一旁的李钢可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向前,上来就给了这西村两记响亮的耳光。
他这一开头,马上就有了破窗效应,那两个壮汉,也不甘落后,对着沙发上的西村,就是一顿的拳脚输出。
一场疾风骤雨袭来,鼻青脸肿的西村终于鬼哭狼嚎了起来,这声音也惊到了外面的一众赌客,在他们心中也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因为在这个地界上,还没有人敢对日本人如此这般的呢,这位丁老板,可谓是开了一个先河!
人们更琢磨道:这位爷连日本人都敢收拾,看来是真的有靠山,今后在这里还是手脚干净些,别惹到了这位大神!
丁力见已经输出的差不多了,就喊了声停!
大家住了手,丁力对着蜷缩在沙发上的西村开口道:“我再问你一句,输的钱怎么办?”
此时的西村,就像一条流浪狗一般,用哀怜的目光望着丁力道:“我还,我还!”
丁力追问道:“怎么个还法?”
西村道:“我在关东局信息调查科上班,每个月都领薪水的,开了薪水之后,我会马上送来的!”
听到他说到关东局信息科这几个字,丁力心头一动,这可是一个要害部门,这是日本外务省设在满洲的一个独立机构,专门收集所有满洲的军政民情的,在情报收集汇总传导等方面,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这个人对自己,将来或许有用!
想到此,丁力翻了翻眼皮,故作不在意地道:“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我要的是钱,给你一张纸,写上欠款数额,还有还款的方式,然后签字画押。另外,把你工作单位的位置和职务都写清楚了!”
西村被逼无奈,把欠据和还款的方式,都一一写好了,交给了丁力。
丁力拿过来,看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这才又对西村道:“你别想什么花招儿,实话告诉你,这个赌馆,是军政总长开的,我们有的是方法,叫你还钱的!”
听到这句话,西村彻底死了心,他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伙人敢这么硬气地对自己。
他连连道:“我的不会赖帐的,不会赖帐的!”
事以至此,丁力对两个壮汉道:“送他出去吧!”
西村在两个壮汉的看护下,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门。
他刚出去,丁力就把李钢叫到近前,对他道:“你辛苦一趟,远远地跟上他,记住他回到了哪里?”
李钢十分不解,他不明白,师傅为什么会对这个人感兴趣?难道真的是惦记他欠的这些帐?
他一脸疑惑地出去了,丁力则又认真地思考了半天!
一个多小时,李钢返了回来,他第一时间就向丁力汇报了他的所见所闻。
“师傅,我是一直跟他到了北广场附近的一座小洋楼前面,那里距宪兵司令部和关东军临时司令部都不太远。那座小洋楼没挂牌子,不知道是什么单位,但也有两个日本宪兵在站岗,我怕这鬼东西回去找人,所以就在外面多守了一阵子!”
丁力听到此处,插了一句:“后来呢?”
“后来他还真出来了,不过没带其他人,他独自去了一趟药店,买了些治跌打损伤的药物,又回那座小楼了!”李钢解释道。
丁力听后,认为李钢做得很对,做事情有板有眼,进步了。
不过,李钢还有些不解地问,“师傅,您就不怕他来找咱们茬儿吗?”
丁力一指桌上的欠据和还款方案道:“别看他是个日本人,他不过是个小小的调查员,能有多大的势力,再者他有错在先,告到哪儿去,他也讨不到便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