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重生摄政王vs娇娇贵女【36】

晚宴结束,众人散去,几个皇子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近年来,因为建元帝一心扑在寻仙问道上,所以他们都在暗中拉拢各种势力,想要争夺太子之位,可谁能料到,卫崤今夜一出手,就是碾压的局面。

不出意外,今夜宫宴上的事很快就会在勋贵世家的圈子里传开,他们完全想不通,卫崤无权无势,也没有靠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今天太晚了,没法去校场训练,姜柚本来还想跟卫崤说些什么,却被警觉的便宜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温声说道:“你在皇宫小住这几日,你祖母天天在府中念你,赶紧跟爹爹回家吧。”

姜朗行斜睨了卫崤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殿下,下官和小女就先行告退了。”

这七殿下是手段高明的狡狐,是嗜血啖肉的狼,自家乖乖软软的小闺女放在他面前,就是只单纯无邪的兔子,可不能让他们多加接触!

卫崤似笑非笑地看了姜朗行一眼,这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但他没说什么,态度放得很平和,温声道:“姜大人慢走。”

“姜小姐。”他看向姜柚,缓缓扬起一抹笑,眉眼间是极致的温柔,轻声说道:“再会。”

姜朗行额角的青筋一跳,眸光微沉,脸上的假笑差点维持不住,轻浮!不庄重!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他不作声地挡住了卫崤的视线,也顾不上其他的,冷哼一声,拉着姜柚转身就走。

见便宜爹连背影都充斥着战意,姜柚只能暗中朝卫崤挥了挥手,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再会。”

系统“啧”了一声,问道:“这就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来气吗?”

姜柚被逗乐了:“应该是吧。”

回府的马车上,姜朗行还不动声色地给姜柚上眼药,为人清正的首辅大人,第一次背地里说人坏话,就怕自己闺女对卫崤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姜柚听得直想笑,面上却是一副懵懂的模样,只时不时点点头。

姜朗行深吸一口气,罢了罢了,大概是他想多了,呦呦尚年少,大概还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

回到姜府已是深夜,夜幕低垂,星河流转。

姜老夫人年岁大了熬不住,已经歇下了,姜柚跟便宜爹告别后,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长依和生莲把带进宫的衣物、首饰以及一些小玩意儿都一一归拢,姜柚没要人伺候,认真洗漱干净后,便换上轻薄的睡裙,爬到了床上。

她坐在床上,垂眸研究手腕上戴着的红绳,卫崤打的是很巧妙的活结,一拉、一抽、再一转,就解了下来。

姜柚把红绳放到枕头边,拉过被子盖上,直挺挺地躺在床铺上,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红绳到底是有什么用。

她大概有了猜想,但是刚才时间紧迫,她没来得及细问。

躺了一会儿,姜柚想了想,又爬起来,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些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了几个荷包里,一一挂到腰间,再次躺了回去。

看起来有些傻,但是很快,姜柚就十分庆幸自己这样做了。

因为,她又做梦了,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又穿到了卫崤的上一世了。

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同,之前两次穿越时,除了卫崤以外,旁人都看不见她,而这一次,姜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群宫女中间,全都瑟缩着脖子,气氛有些压抑。

几人的打扮相似,皆穿着霞色对穿交颈窄袖衫和梅纹三涧裙,长发挽成双平髻,发间插着一支单钗,这是一般宫女的打扮。

姜柚没有轻举妄动,保持着微微垂眸的姿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入目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奢华宫殿,处处堆金积玉,连斗拱上都雕刻着百花绘,以金粉涂饰。

她站的位置是主殿门口的玉阶下,前面是主殿,殿中能听见丝竹管弦之声,热闹至极,主殿外却围着一群人,从衣着来看,有太监,也有金吾。

一脸威风地站在高处的,是建元帝的贴身太监胡荣,他穿着靛青色的大太监服制,眼神睥睨。

姜柚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站在最中间的两个金吾卫正手执沉重的庭杖,上面还沾着猩红的血迹,抬起,挥下,很有默契地交接着,杖责的声音一声一声地传入姜柚的耳朵里。

只一门之隔,殿内是一片欢声笑语,殿外是一片血腥肃杀。

周围很安静,甚至能清晰地听见在庭杖的击打下皮肉被撕裂的声音,而受刑的人却始终一声不吭,只偶尔从紧咬的牙关间泄露出几声闷哼,以及紊乱粗重的呼吸声。

隔着人群,姜柚只能从间隙里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虽然只一眼,但她已然能确定,杖下的少年,是卫崤!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半步,胳膊却忽然被旁边的宫女抓住了,那宫女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不要命了!胡乱动什么!”

这次穿越,旁人能够看见她了。

猝不及防被抓住的姜柚微微眯起眼睛,强迫自己停下来,小声说道:“谢谢。”

血腥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与殿中的酒气、热气和脂粉气交织在一起,混合成一种令人反胃的腥甜,姜柚的心脏随着庭杖的起落不停收缩,紧到了发疼的地步。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几分钟,在姜柚几近窒息的时候,杖刑终于结束了,金吾卫收了杖,跟在胡荣后面进殿去复命。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散去,露出了中间血肉模糊的身影,还有被鲜血染红的汉白玉石阶。

卫崤孤身跪在阶前,头垂得很低,背上的伤口看上去很骇人,布料的碎屑都嵌进了被打烂的肉里,一只手勉强撑在石阶上,身子微微颤抖,喘息粗沉,却强自忍耐着,如同疯长的野草,拼了命地在这土壤上扎了根。

“唉。”姜柚旁边的宫女小声地叹道:“太惨了。”

她转头看向姜柚,表情一怔,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诶……你怎么哭了?被吓到了?”

姜柚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情绪,问道:“这七殿下是犯了什么错?”

“你没听说?”宫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凑近了一些,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

姜柚心下转过念头,乖巧无害的笑了笑,说道:“我刚入宫不久,前不久刚分去伺候七殿下,本来以为伺候皇子是个好差事……只是这七殿下好像……”

她没说完,故意留给了宫女想象的空间。

果然,听姜柚这样说,这宫女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了然又怜悯的表情,说道:“看来你的运气不怎么好,我跟你说,这七殿下与其他皇子不同……”

这宫女三言两语把卫崤的身世和处境说了,小声地说道:“而且一个多月前,这七殿下与首辅大人家的嫡女姜五小姐发生冲突,害她落入冰湖溺死了,首辅大人和贵妃娘娘都快疯了,皇上震怒,下令让他每隔十日便受一次杖刑。”

不能明面上下杀手,只能折磨,伤口稍有好转,便再次加诸杖刑,永无休止。

宫女拍了拍姜柚的肩膀,劝说道:“你还是赶紧找机会调到别的殿里伺候吧,跟着这七殿下是没有出头之日的。”

姜柚没有说话,只是垂下长睫,遮住了眼里的情绪,说道:“我还是去看看七殿下吧。”

“唉。”那宫女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去看看吧,今日太后寿辰,殿中也轮不到我们伺候,你去吧。”

另一边,卫崤已经撑着玉阶,缓缓站起身来,动作间不可避免地拉扯到身上的伤口,引得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他闭了闭眼睛,没有停留,转身直接离开了,步伐很慢,隐约还有些蹒跚,走出了很远,都没有一个人来扶他。

昏暗的光影勾勒出卫崤修长瘦削的身影,他安静地看着面前长长的路,眼神有些涣散,琥珀色的瞳孔里是一片深沉晦暗。

不知走了多久,一阵夜风忽然呼啸而来,狠狠地贯穿了卫崤摇晃的身体,他似乎有些站不稳,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扶住旁边的树干。

只可惜他的身体已经痛到了有些脱力的程度,手一滑,身子一个踉跄,就要往旁边倒去。

卫崤没有挣扎,他实在是太累了,只是安静地仰着苍白英隽的脸,天幕上的新月拨开云尘,散发着皎洁的柔光,恍惚中,这月亮幻化成了一张日思夜想的脸,直直地坠入了他的眼睛里。

下一秒,一只柔软温柔的手接住了他染血的指尖。

“柚柚。”

卫崤干裂的嘴唇徒劳地动了动,周遭的场景渐渐从视线边缘褪去消失,他无意识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过于疲惫的意识坠入了这个美好的梦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