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齐刷刷看向云嫣然的小腹,一时间气氛低沉,宴上飘荡着各异的心思。
成婚半年时间也不算长,但宁王后院只有云嫣然一个女人,如此独宠照理说也该有孕了才是。
昭王妃因昭王的事十分伤神,而这些都拜云嫣然他们所赐,她又怎能看云嫣然春风得意。
钱莹与苏恒婚期将近,是以钱莹在府中备婚未来赴宴,但她的母亲钱夫人却来了。
她轻蔑的扫过云嫣然,唇角笑容得意。
就算云嫣然先行嫁入王府又如何,王府长孙只会由她的女儿诞下。
想到这,她弯起唇角,笑吟吟的开口道:“人这一辈子福报都是有定数的,岂有万事如意的。
王妃也不必太过苛求,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众人无声,只心想这钱夫人嘴可够毒的。
看似出言劝慰,实则这简直是诅咒啊!
分明是在说云嫣然福薄,成了宁王妃便也就止步于此了,看来宁王与钱府的仇结得够深的。
昭王妃轻笑出声,阴阳怪气的道:“同为女人,我还要劝宁王妃一句,善妒可不好。
特别是我们身为权贵之家,自要子孙繁昌,宁王府需要后继有人,王妃若真关心王爷,也该为他的子嗣多多考虑。”
这番话要是得了大部分人的认可,众人纷纷点头,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再寻常不过,尤其是王宫贵胄之家,怎么偏就你们宁王府特殊呢!
“昭王妃这番话说得在理,女子当以贤惠淑德为本。”钱夫人颔首表示赞同,若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们两人相交莫逆呢。
云嫣然勾唇笑了笑,正欲开口,忍了许久的华若将杯子重重一落,冷冷道:“真是够了!”
众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发难吓了一跳,便见华若抬头目露不善的打量着她们道:“一个个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不还是嫉妒宁王待嫣然专一深情吗?”
不给她们反驳的机会,华若视线自她们身上扫过,“我就问你们,若你们的男人愿意为你们遣散后院的莺莺燕燕,你们愿不愿意?”
众人抿唇,沉而不语。
华若笑了,“想来也是,我还没见过世上有哪个女人会下贱到求着男人纳妾的。”
这番话说得众人脸上火辣辣的,谢澜和陈念相视一笑,若非条件不允许,她们都想拍掌叫好了。
华若杀出了一条血路后,便该轮到云嫣然做总结陈词了,她依旧保持者得体的微笑,不徐不疾道:“若王爷属意他人,本王妃吵闹不从,或许这还姑且可算善妒。
可既王爷愿做专一之人,我又何必为了沽名钓誉让自己不快呢?”
见众人面色讪讪不语,云嫣然敛眸继而道:“世道对女子本就苛责,若我们女人对彼此再怀恶意,不知体谅,那天下的女人岂还会有好日子过了?众位以为呢?”
男人为女人创造了三从四德,但可笑的是这规矩的忠实捍卫者反是一群受其迫害的女人,这是何等悲哀的事实。
堵住了众人的嘴,云嫣然才将视线落在昭王妃与钱夫人身上。
“钱夫人的心胸实在令我等佩服,想必钱小姐也定是个贤惠温婉的好女子。
待钱小姐与郡王成婚后,我一定会与皇后娘娘美言,也许娘娘一高兴还会给郡王赏赐些宫娥,届时妻妾和睦也算全了一段佳话,是不是钱夫人?”
钱夫人何曾想到她口齿这般凌厉,气得支吾着没说话来,“你……这……”
云嫣然却笑得更加温良无害,“钱小姐一看便是个福泽深厚的人,相信她一定很快就会儿女满堂。”
众人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多嘴,这宁王妃说话夺笋啊。
很快就儿女满堂,那岂不是在说恒郡王后院妾室成堆,这母亲做的还不如不做呢!
见钱夫人气白了脸,云嫣然才又不紧不慢的看向昭王妃。
射箭不着急,箭要一支一支的射,力求每一箭都郑重靶心。
“我记得小郡主已经一岁多了吧,昭王妃也要尽快给小郡主添哥个弟弟才行。
听闻昭王妃贤良,为昭王纳了不少妾室通房,怎么还一个消息都没有呢,难道是昭王他……”
话说一般,云嫣然忙捂上了嘴,不好意思的道:“瞧我这一时嘴快竟胡说八道上了,昭王妃别往心里去啊!”
昭王妃已经快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她本想膈应云嫣然,怎能想到这把火最后竟烧到了自己身上。
宁王只有王妃一人,暂无子嗣还说得过去,可昭王后院美女如云,至今也只有一个女儿,被云嫣然这般一说岂不显得他那方面不行,这话若传出去自己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昭王妃没等想好如何为昭王开脱,谢澜突然扬声开口道:“嫣然,你家王爷来接你了!”
众人顺势望去,果然见苏钰长身立在廊下,对云嫣然轻轻招手。
他没有笑,看起来还是那个矜贵清冷的王爷,可她们却都看得出他眼底的柔情。
如斯深情,怎能不让人羡慕生妒。
云嫣然起身,笑意融融的道:“王爷来了,我便先告辞了。
昭王妃、钱夫人,今日与你们聊得很是尽兴,改日得空我们可继续烹茶闲谈。”
昭王妃与钱夫人脸色铁青,谁要和她闲谈,与她讲话无异于自行折寿!
昭王妃回了王府还怒意未平,想到云嫣然扬起的嘴角,想到她与苏钰挽手而行,她便觉得肺都要炸开了!
“该死的贱人!”昭王妃狠狠摔了一个杯子,没好气的问道:“宋安然那个贱人在做什么?这几日情况怎么样?”
婢女忙回道:“回王妃,宋侧妃自从与空明大师请了符咒后情绪平稳了很多,听说如今每夜都睡得很好。”
“哦?那和尚竟当真这般了得?”
婢女点了点头,连忙又道:“奴婢还打听到宋侧妃与空明大师求了送子观音,现就供在屋内。
她们藏得可深了,若非有个小丫鬟无意间听到宋侧妃与韩氏说话,还当真未曾发现。”
昭王妃眯了眯眼,这小贱人偷偷供奉送子观音怕是为了避免不测想要偷偷有孕。
她心下不免狐疑,那和尚当真有那般能耐?
她心中既有怀疑,却又隐隐有些期待。
她抬手摸上自己的小腹,如果宋安然都可以,自己又有什么不可呢?
昭王府的女人们都在考虑着如何生儿子,可昭王现在却没那份闲心,恨不得躲在府中装孙子。
不出他所料秦阁老的门生果然开始闹了起来,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激烈,纷纷上书请求宣平帝严惩他这个罪魁祸首。
宣平帝被吵得头疼欲裂,六部尚书各有心思,问他们也是白费功夫,秦阁老去后放眼朝廷竟没有一个能担起大事之人。
思来想去宣平帝招了苏钰觐见,询问他的意见。
苏钰闻后抬头迎望宣平帝,坦然开口道:“若陛下询问臣的意见,那臣便直言不讳,臣觉得应罢黜昭王,以平天下士人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