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生机?
“主子不跟属下走?”此人继续劝说,“事已至此,主子便是不走,怕也——”
“本相的话你听不见不成?”听着越来越近的兵器交接之声,郑启岳怒气更甚,“速去!莫让旁人看见你与本相共处!”
要摘,自然就要撇的干干净净。
此人也果真慢慢站起身来,让郑启岳神色稍缓。
他道:“你之忠心本相已然知晓,待本相脱身,定会给你黄金千两,安置好你的家眷,让你归隐。”
对于这些刀口舔血的人而言,如此许诺,已是天大恩情。
所以郑启岳没有半分担忧,已经准备回到此前的位置安然坐下,等待后续的‘问责’。
可这黑衣人却一动不动,只是缓慢的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郑启岳。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让郑启岳心中发紧。饶是如此,郑启岳也面上不显,反而露出不悦,呵斥道:“本相的话你也不听了?”
“主子。”黑衣人悠悠开口,“属下既然接到了您的亲笔信,自然是要将您带出去的。”
话音落下,他手起刀落,这牢房的铁索应声而碎!
下一刻,就见黑衣人伸手将郑启岳猛地拉到自己身边!
“拿下他们!休得让贼子逃脱!”
正当时,狱卒赶到,好巧不巧的看见黑衣人拉着郑启岳快速溃逃!
郑启岳欲要大呼,撇清和黑衣人的关系,却不想黑衣人直接将他扛在肩上,速度极快,颠的郑启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多时,郑启岳就觉着头晕脑胀,辨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得胃中翻涌,呕欲不止。
直到来到偏僻小道,黑衣人才将郑启岳放下,随后猛地与他拉开距离,垂手而立,并不再看他一眼。
角落之处缓缓走出一身形修长的男人,月色之下他唇角带笑,神情样貌与年轻时候的郑启岳有五分相似。
他,便是郑启岳一直寄予厚望的小儿子,郑官。
“你为何——”
郑启岳的声带因灌了好些冷风而微微受损,这时候也果真说不大出来话。到底是上了年纪的老臣,如此颠簸一番,委实伤筋动骨。
郑官在距离郑启岳五步的位置停下,看向郑启岳的目光带着歉意和孺慕,“父亲勿怪,儿子也是实在没了法子。”
“到底怎么回事!”
郑启岳暗自提高警惕,从他知晓所谓的‘亲笔信’是郑官所给出去的后,他便对这个儿子再无半分信任。
郑官见状微微叹息,瞧着极为遗憾,“父亲何必如此?儿子只是想给郑家谋一个出路而已,并非刻意这般,还请父亲见谅。”
“你的出路就是将本相从牢狱中劫出不成!”郑启岳咬牙切齿,头一次觉着自己也有眼瞎的时候,竟然将郑官当做了惟自己是从的‘好儿子’!
郑官无奈笑笑,“父亲若不越狱,帝后与大皇子又有何理由发落您?不发落您,帝后又如何会平息愤怒,从而放过郑家百余人?”
“你,你——”郑启岳满目错愕,随即哈哈哈大笑,“愚蠢!当真是愚蠢啊!本相如何就觉着你是最为聪慧的孩子,全心培养于你啊!可笑!当真可笑!”
“本相死了郑家就能安然无恙?”
“郑官,你当真是鼠目寸光、蠢笨如猪、毫无自己思虑啊!”
郑官捏紧拳头,目光平静,“只需帝后的目光暂时不放在右相府身上,儿子就能为郑家谋取一线生机。”
郑启岳冷笑,“你何时知晓皇帝并未中毒的?”
郑官轻叹:“从见到那宝库的时候开始。”
从郑官见到宝库的时候,他就察觉不对。而那混迹在其中的官银和底部刻字,他也早有察觉。
但他选择避而不谈,更不提醒。或者说他有意提醒,可在权衡之下,他还是选择冷眼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步步踏入深坑。
郑启岳只有谋划,所以他一手带大的儿子,眼中也只有算计和利益。
不过求仁得仁而已。
郑启岳胸前起伏剧烈,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所以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好儿子现下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然只有两步光景!
“在这里!”
追兵赶到,而郑官也猛地拔出黑衣人腰间长剑,寒光一闪,便是熊红血液于月色之下挥洒,溅了郑官满身!
“贼人郑启岳已伏诛,大人明鉴。”
追兵才至,就见郑启岳捂着自己的喉咙,死不瞑目的盯着郑官。
眼前的景象让狱卒不知所措,毕竟谁不知晓郑官是郑启岳最宠爱的儿子?如今右相死在了郑官手中……
委实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时,大理寺卿程颐带着圣旨赶到。他环顾四周,清了清嗓子,于幽静夜色中朗声宣读。
那旨意内容不少,沉浸在郑官杀了自己父亲的震撼之中的官差们也听得迷迷糊糊。但他们也听明白了中心意思:
郑官大义灭亲,暂不追究动用私刑之过。但印郑启岳越狱私逃,等同罪名如实,所以废除右相官职,郑家五代之内,不得入朝为官。
程颐宣读完后就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郑官,他的身侧还摆着染了血的长剑。良久,才听程颐道:“郑公子,接旨吧。”
虽有惩罚,可郑官却面色不改,坦然接下。
似乎正如郑官对郑启岳所言,只要郑启岳死了,郑家就能有一线生机一般。
可程颐却深深的看了郑官一眼,仿佛要将此人的模样印刻在脑海之中。在郑官起身之后,他也并未着急离开。
而是摆摆手,让狱卒离得远些,此后才对着郑官道:“郑公子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可就别再做糊涂事了。”
他的声音极为轻缓,却让周遭的空气莫名的多出许多压力。
郑官捏着圣旨的手发紧,却对着程颐微微动手,坦然笑道:“程大人,郑某一心为帝后,绝无二心。”
程颐笑的意味深长,更扫过倒在血泊中的郑启岳一眼。
“郑公子,你既然猜到皇上和娘娘只是做了一场戏,那又为何会觉着皇上与娘娘,不知右相手中的私兵,其实是效忠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