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太傅明悟
醉翁之意在不在酒，陆婉芸不知道，她也没打算深究。都是自己人，不管是谁有能力，都是好事。
不过在陆婉芸看来，还是白梵更适合如大理寺。
只有李雯……
陆婉芸是觉着更适合待在秦家书院和勤学堂，做第一任女夫子的。不是觉着其能力不足，而是觉着李雯真的是最能够沉得下心看书育人的。
齐漪虽也有余力可作为，但若只让她盯着勤学堂或者秦家书院，确实是大材小用。
张艺、邓琳更不用说，一个性子火辣，动不动就要掏鞭子，一个开始捣鼓新东西就把所有都抛之脑后——
怎么看，都不能指望她们能全心盯着这处的。
“微臣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秦宇来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并非秦宇刻意为之，而是陆婉芸夫妇确实来的太过突然，让他措手不及。
“秦太傅不必多礼。”云墨骁开口，虚扶秦宇起身，“秦家书院和勤学堂被太傅照看的很好，朕与皇后都很欣慰。”
听见云墨骁的肯定，秦宇面上浮现一丝愉悦。
不是虚荣，而是因为被人认可。
“皇上谬赞，这段时日秦家书院与勤学堂都非微臣照看，而是齐漪费了心思。”虽说心中欢愉，但不是自己的功劳，秦宇贯来不会往自己身上揽。
何况齐漪本就是他的关门弟子，是他的学生。
自己学生做的事情得到帝后赞扬，秦宇自然俱有荣焉，同样觉着满足。认可自己的底子，也就是认同自己。
“齐漪啊。”陆婉芸当然知晓其中是齐漪花了极多的其实，但此时还是装作是因为秦宇开口提起，所以她才忽而想起这人来的模样，“倒是又离皇城好一段日子了。”
说着，她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也不知在南郡城过得如何。”
这话纯粹是多余。
整个皇城谁不知道齐漪和张艺去南郡城赈灾？又有谁不知道因为户部出了纰漏，所以送到南郡城的粮食出了大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过的如何？能过的如何？
自然是焦头烂额、忙的脚不沾地！
“皇后娘娘想说什么直说就是，倒也无需如此生硬的暗示。”秦太傅自打陆婉芸垂帘听政开始，就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如今也全然不似往日。
陆婉芸也不恼，只微微摆手，“太傅这是哪里话？本宫只是听你提及齐漪，想到了南郡城那边的情况。”
“那处情况艰难，户部右侍郎虽已捉拿归案，可麻烦已经造成，齐漪与平乐只能多费心神。”她轻叹，“本宫是说，也不知她们在南郡城过的是如何困苦。”
听得陆婉芸的解释，秦宇面色微僵。
他可以笃定自己之前的话没有错，但偏生被陆婉芸给圆了回来，这便显得他自个儿有些不知尊卑进退，冒犯皇后了。
不过秦宇也没多担忧害怕，他只随即附和几句，并不做任何明确的回应。
直到陆婉芸和云墨骁有一搭没一搭的谈了南郡城的事情许久，让秦宇更加真切的知晓齐漪在南郡城做了什么而越发的感到骄傲后，他的面上终于压制不住喜色。
此后更听得连连点头，时不时的附和一句‘不错’、‘极是’、‘很好’之类的词汇。
听得这般言辞，陆婉芸和云墨骁对视，从彼此眼中看见了笑意。
对齐漪的夸赞依旧没有结束，听得秦宇越发满意。
直到陆婉芸道：“以工代赈自然是好，看朝中反对之声极大，我瞧着倒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将齐漪的功劳抢了去。”
“右相太久没有动作，如今送上门的事情，他手下的人自然不愿意错过。”云墨骁应了句，“若是他们坚持，也并无不可——”
“放屁！”
云墨骁话语还没落下，一声暴喝就响了起来。
两人顺着声音来源看去，便见着秦宇气得两眼喷火，脸庞更涨的通红，瞧着逮着谁就要骂谁一般。
“太傅你这……”陆婉芸的话语略显迟疑，“有辱斯文啊！”
秦宇却毫无形象的一拍桌子，全然没顾上坐在这处的是燕国帝后。他像是被愤怒冲昏头脑，只顾着发泄和唾骂，“一群酒囊饭袋，还想打我学生的主意，抢我学生的功劳！”
“我看他们才是有辱斯文！是文人败类！不堪为人！”
一连三个词语，可见秦宇有多么生气。
而陆婉芸和云墨骁纷纷陷入沉默，并不作声。
如此做法，让秦宇火气更大。
他盯着两人，问道：“皇后娘娘和皇上是觉着这功劳合该被右相的人抢了去？齐漪的功劳活该被别人拿走？”
陆婉芸轻叹，瞧着无奈的紧。
“若不应允，来日齐漪和平乐回到皇城，平乐也就罢了，可齐漪先是洪涝之灾中立了功劳，如今又在地动之中有了功绩，若再视而不见，岂不显得朝廷有功不赏？”
“太傅，本宫知晓你心疼学生，可这确实为难。”
秦宇却不肯依，“有何为难？该赏就赏，该罚就罚，赏罚分明，方才让百姓信服，根基稳固！”
他吹胡子瞪眼，“皇后娘娘，你这话微臣不敢苟同！”
云墨骁不动声色的与陆婉芸对视，随即那处万民请愿书缓缓展开，“倒也不是无法让朝臣松口，南郡城的百姓自发请愿，希望齐漪能全权负责灾后重建之事。”
“有了这个还有什么好畏手畏脚的？”秦宇眉头紧皱，极为不解，“难道皇上和娘娘也是想让功劳旁落？”
陆婉芸瞧了秦宇一眼，眼神略显凉薄。
“齐漪是什么人？”
她开口询问。
秦宇一怔，随即道：“微臣的学生。”
陆婉芸追问：“还有呢？”
“还有？”秦宇皱眉，半晌才道：“齐讯的妹妹？”
话至此，陆婉芸不再开口，沉默下去。
只是她的目光一直与秦宇对视，让秦宇的眉头皱的越发厉害。
半晌，便见秦宇苦笑长叹，“微臣明白了！”
他早该明白。
齐漪不仅是他的学生，也是齐讯的妹妹。这两个身份之中，显然是后一个更为重要。不是秦宇身份不及齐讯，而是因为，‘妹妹’二字。
齐漪，是女子。
既为女子，有了功绩之后，又该如何褒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