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混血

待岳鸿进赶到时,敌方分处溶洞已经空荡无人。

合作追查的军方人员叹气:“还是来晚了一步。”

连块未燃烬的纸灰都没有,对方甚至还来得及抹除撤离痕迹,他们都无法准确判断敌人路线的方向。

不过令人松口气的是,众人搜寻四周也没有发现尸体,可见云医生大概率仍处于安全之中。

“这里。”岳鸿进蹲下来,拂去云苓站过地面的浮土,指着一个特殊记号,“朝这个方向,按原速前进。”

双方一追一逃,日夜兼程。

云苓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被带到了战线边缘,一个焦土烽烟的山中小寨。

由于边境村落的风俗习惯几乎同化,所以她没法判定自己是否还处于华国境内。

那位阮先生确实没有苛待她,估计是觉得她伪装出来的第一印象过于口是心非,并非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所以采用了怀柔策略。

“云医生,鄙人有几件事要问你。”阮先生特地让人将她带离房间,开始审讯,“看在这几天我对你还不错的份儿上,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话罢,一把黑色手枪拍到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苓打了个激灵,瑟缩地抖了抖身体,闷头不语。

阮先生对她这个反应再满意不过了,点头示意身旁的审讯人员开始。

“请你详述当日被十一号带走的经过。”

“十一号是谁?”

“就是带你过来的甄菡。”

“哦。”云苓陷入思考,余光悄悄瞥了对面两下,眼珠子故作显眼地转了转,清清嗓,“咳咳。”

“我那天刚从实验室出来,身边助理提前给我去买饭,我都眼见着他到加强楼一层的门口了,结果转身被那个女人挟持了,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

阮先生眯眼,勾起手枪转了转,警告她:“云医生,我建议你我都诚恳点,你要是不真诚,那我就得做点实事儿了。”

云苓一脸菜色,似是对他的举动很是忌惮,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搓来搓去。

“我、我还能再想起来点。”她面露精光,连忙回答,“那个甄护士说的都是假的,是她杀了另外一个人,我都亲眼看见了。”

审讯人员乘胜追击:“在哪看见的?”

她明显一时答不上来,磕磕绊绊地随口扯了个地点:“还能在哪?不就是在她家嘛!”

“你为什么会去她家?难道她挟持你后还回了家?”

对方目光如炬,云苓眼神躲闪,却仍是镇定地坚持答案:“没错,她拿刀逼着我跟她回家,我被锁在小隔间里,听到二人起了争执。没一会儿枪响,透过窗户看见一个男人倒地,然后她才把我从后山带出城的。”

审讯人员边记录边拧紧眉头,一时不解地看向阮先生。

阮先生嗤笑,显然是不太相信的,不过他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威胁人的话,静静地按着审讯程序往下走。

问话结束后,审讯人员问:“长官,您认为这段证词有可信之处吗?”

“全是假的。”阮先生胸有成竹地翘起二郎腿,身旁的人有眼力见地递上一支烟,打了火。

“你想想十一号是把她带出来的人,她会说对十一号有利的话吗?”

审讯员摇摇头,但还是疑问:“可如果十一号叛变,二人提前串供了呢?”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阮先生吐出一团烟雾,昏暗的空气中逐渐充斥刺鼻呛人的浓烈烟草味,“但如果是这样,那这位云女士的演技也太拙劣了。”

他讽刺地笑笑:“按你这么说,既然叛变,那肯定是想获取我们的信任。十一号的苦肉计非常完美,但她同伙的表演实在拖后腿,以她的智商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位的话啊,反过来听就对了。”

审讯员也被说服了,趁机拍上司的马屁:“还是长官想得周全。”

阮先生吸了口烟,目光迷蒙,不知沉醉。

云苓依旧被关在房间里,只不过待遇差了很多,仿佛验证过甄菡的安全与忠诚后,她便没了用处。

直到傍晚,几名士兵急促无礼地闯进来,操着一口流利的外国语言,强硬将她带上车。

通过翻译器,她听出个大概,好像是前方阵地一位高级军官重伤,而战地医院被我方炸毁,所以情急之下才把她这个危险人物拽出去应付。

不过,车里这几位也并非全无私心——治得好是阮先生胆识过人,治不好就全推给她这个敌方军医。

这是个烫手山芋,云苓有些骑虎难下。

人是必须治的,但能否治好、何时痊愈,她得把握好度量。

听谈话间这紧急程度,救治之人的职位身份不容小觑,说不定可以趁此良机搭上暗线,里应外合揪出隐匿在境内的大鱼。

手术环境极其恶劣,鼻腔里浸满了粘稠的血腥气,还有皮肉的焦糊味,视线像是被一层灰黑的烟雾笼罩,昏黄的灯光也驱散不开。

不容分说,她便被压在手术台上,不得不为。

说来可笑,他们恐怕是不想让床上那人活着,否则怎会如此轻易让她握手术刀?就不怕她情急之下一刀捅死对方?

话归正题,作为一头现被拉上磨的驴子,云苓自认是兢兢业业、毫无懈怠,甚至把为什么只治心脏而不治腰子的说辞都想好了。

毕竟心脏停了会立马上西天,但肾功能损坏了暂时还不会死。

至于以后她就没办法了,上透析机能延长多久寿期还得看他的命。

那堆语言不通、驴唇不对马嘴的外国医生,将信将疑地听了她那通看似高级理论的说辞。

说到底,华国的医学水平近年赶超国际,处于权威的领军地位,他们轻易也不敢质疑;再加之云苓并非全然糊弄编扯,二选一肯定要选择受伤程度更重的心脏啊!

救了人之后的云苓生活待遇直线上升,似乎是意识到她的重要价值,没过几天就将她带去了国都河市,而甄菡竟然也跟在身边。

“云女士真是深藏不露,若不是上次阮琦胆魄过人,恐怕还要埋没你这个人才了。”

云苓大量着面前这位文质彬彬的高官,心中有些疑问。

她已清楚国都河市属越北,按照常理来讲,越北的人与华国人长相差不多,而中部和南部较为不同。

可这人明显混着些本地特色,似是南部人,却又让她感到熟悉,因为五官和轮廓的部分特征也很符合华国长相。

不如说,是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