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与他同炕的犯人非但无人起身,甚至有一位还翻了个身,装作继续睡的模样。
愣住,不知从何而来的硬气,大声嚷嚷:“你三番五次来教训我,是姓云那女的故意指使的吗!?”
秦厉踩上他的手掌,云淡风轻地重重碾下:“嘴巴给我放尊重点,云医生才不会理你这种人渣。”
男人感觉到手骨断裂的碾压感,五指连心,更加刺痛难耐。
他阴狠惨笑:“人家都没打算报复我,你一个外人瞎起什么劲儿?难不成,你还能是为了姓屠那女的?”
或许,对他来讲,和屠思梓扯上关系是一种耻辱,所以才选择故意这么说,以达到羞辱秦厉的目的。
但似乎听到屠思梓出现在他口中,秦厉更加愤怒,只觉得他丝毫不配提起她的名字。
“我再说一遍,嘴巴给我放尊重点!”
他没有回答。
宋天南意识到了什么,丝毫没有别人觊觎他前妻的羞耻,逮着机会就疯狂嘲讽他:“难不成我猜对了?你真喜欢她?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喜欢一个我用过的二手货,哈哈哈哈哈哈……”
“秦厉,你这一辈子都得捡我用剩的东西,你一辈子都比不上我,小时候是,现在也是,等我出去后,还是如此!”
从小,宋天南就是村里长辈人见人夸的好孩子,与之相对应的就是调皮捣蛋、无恶不作的秦厉,所以他才会说出此言。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秦厉只是微微扬眉,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轻掀唇角:“你到现在还没想明白,你以为是你不要,实则是人家不要你,你才是被用剩下的那个二手货。”
他蹲下来,拍拍宋天南的头,如同逗狗般轻佻:“她弃你如敝履,你却遗失珍宝,我都搞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觉得你这种人聪明呢?”
言罢,他冷眼旁观已如猪头的宋天南,淡淡留下一句话:“给我好好招待他,让他这张臭嘴别再张开,免得熏到人。”
……
他人脉广,到哪都有几个朋友,这点小事只会被定义为互相摩擦,顶多教育训斥两句便过去了,事情发生多了,人家也不愿意管。
可他回到村里后,突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其实宋天南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从小到大,他就是作为反面教材被训责的那个人,所以连他爹娘都不喜欢他,更别提是别人了。
这样的他,在没有暴露原形的宋天南面前,确实没有胜算。
那她能接受吗?
或许不能吧……
毕竟她刚在上一段感情中,遍体鳞伤,又让她坦然接受另一个人的追求,想想都是另类的逼迫。
而且秦厉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一无所有,除了有点钱,可那钱也来路不正,终究非良配。
她又是那么乖的一个小姑娘,他俩无异于大灰狼和小白兔。
他舒然苦笑,还是别去糟蹋人家了……
几日后,秦厉搬去县里,随便租了间平房,一头扎进黑市买卖当中,胖子瘦子都被他工作狂的状态压得苦不堪言。
“老大这又咋了?攒钱也不是这么个攒法啊?听说他要开始搞一条车队,专门倒货。”
胖子啃着肥鸡腿,摇摇头:“不知道啊,咱仨也就老大会开车吧?”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吃吃!”瘦子使劲捶了他两拳,“你就没发现,自从咱们在县里定居后,他的心情就越发阴晴不定,有句话咋说来着?对!就像老天爷的天气和襁褓里的娃娃。”
胖子浑然不觉:“我觉着没啥变化啊……该吃吃该喝喝,反正赚的钱确实多了,我一周能连去三次国营饭店了!”
“……我跟你说简直白扯!”瘦子越想越不对劲,索性也跟着啃起鸡腿,“哎!你慢点,给我留个鸡腿!”
“谁让你不吃光说话,不给不给,你吃鸡翅膀吧!”
“是不是兄弟了!”
“别抢别抢啊!”
二人的争议全都落在窗户旁秦厉的耳中,他不发一言,默默坐在桌前,翻开很久之前找到的高中课本。
或许……他有个正经工作,才是世俗婚配中的必要条件。
远在永胜村的屠思梓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不是为了婚配,而是为了自己的未来。
“如果今年真的恢复高考,你打算学什么?”云苓帮她整理书籍。
屠思梓回想了一阵,呆呆回答:“除了护理,我好像也不会什么了。”
这还是她跟云苓学习快六年的结果呢!
“如果你喜欢这份工作的话,当然可以报考相关专业,从事这个职业。但不得不说,这个行业真的很累。”
云苓自己是学医的,所以教屠思梓医学知识更加得心应手,当初只是想传授她一种可以谋生的技能,但她却意外的有恒心和持久力,一直学到现在。
直到后来,云苓认为早就可以教她一些医学专科知识时,她似乎已经沉浸到护理学的海洋中无限徜徉了。
“我不怕累的。”旋即她又问,“高考真的会恢复吗?”
云苓肯定地点头:“绝对会的。人才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也是国家经济的发展基点。由于目前大学的招生标准无法使生源达到普遍文化程度,培养难度严重增加,所以国家一定会重新筛选,提高准入门槛,以此培养高端型人才,也就是通过高考。”
她说了一大堆,其实屠思梓没有太听懂,只是她坚信云医生说的话都没错。
也许大多数拥有远见卓识的知青,都意识到了风云变幻,但这绝对不包括曹惠,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如何能诱傅承启入局。抑或是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等守株待兔即可。
她攥紧手中的药,眼神坚定,誓要返程回家,知青又走一个,无疑是对她最大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