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王身边的那名小将,名叫呼延平,”
沈练身上缠着绷带,盘腿坐在宁皇灵前,沉声说道:
“他祖上是开国大将呼延三光,父亲是北凉军统帅呼延天宁。”
“根据兄弟们从北凉王身边的侍卫口中打探出来的消息,呼延天宁在北凉的时候,就屡次因为不服北凉王的暴虐,出言顶撞。”
“闹得最严重的时候,呼延天宁甚至持刀冲进北凉王府,想要砍了这位北凉王,原因是北凉王为了一己私欲,处死了一家北凉百姓。”
“后来还是北凉王生母怡贵妃出面,亲自赔礼道歉,这才息事宁人,而北凉王从此也不敢再在呼延天宁面前太过乖张。”
叶辰跪在灵前,嘴角露出一抹邪笑道:
“这么说来,叶康在北凉也没能那么肆意妄为。”
沈练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而且,今天北凉王当众辱骂鞭打呼延平,恐怕已经让跟随他而来的北凉侍卫军心动荡。”
叶辰点了点头,笑道:
“那就好,看来对付他,已经有办法了。”
说着,叶辰脸上又露出一丝阴沉。
“那我那位四叔,他有没有什么异动?”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魏人尘摇了摇头说道:
“赵王进了鸿胪寺,就一直闭门不出,只有他的小女儿叶芙和跟随他的一个大和尚出门游玩。”
“而且赵王携带的侍卫、佣人等等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人。”
叶辰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说道:
“看来四叔并没有想要和我为敌的样子,只是他难道甘愿被削藩?”
魏人尘摇了摇头。
哪怕是他,也看不出这位赵王心里到底想的什么,只觉得他为人坦荡,似乎对这次来朝,没有抱着任何敌意。
“对了,陛下,微臣还有一件事要禀报。”
魏人尘突然说道:
“赵王和安南王不和。”
叶辰闻言当即点了点头说道:
“赵王昔日也曾经跟父皇一起,去往安南镇压反贼,安南王那时年纪尚小,两人都是暴脾气的年纪,有什么正面冲突也很正常。”
“安南王有什么表现吗?”
魏人尘摇了摇头。
“安南王进鸿胪寺之后,就只是四处走了走,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魏人尘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而且安南王和赵王不同,赵王似乎看出陛下有削藩的意思,但是并不想有所异动,所以带的人里,除了侍卫还有亲眷,连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也带来了。”
“但是安南王……恕臣直言,他恐怕连陛下想要削藩的真正目的都不明白。”
叶辰淡笑着摇了摇头。
他或许不明白,但是他身边的谋士却不是吃干饭的!
把别人想得太愚蠢是大忌。
越是咬人的狗,就越不喜欢叫唤。
“对了,西川王到了吗?”
魏人尘摇了摇头,拿出一封书信递过来说道:
“没有,但是却有一封信送到了鸿胪寺。”
叶辰接过信看了一眼,顿时眉头紧锁。
信就是自己那位二哥,西川王叶钦送过来的。
大意是,他家中母妃萍贵妃病重,恐怕时日无多,左右都是亲,亲爹已经死了,纵然沉痛万分,却也只能收起伤痛,将目光放在现有的至亲身上。
这次吊唁就不来了,等到老母宾天之后,再上京谢罪。
最后祝愿大宁万世康平,云云。
叶辰收起信,随手扔进面前的火盆之中,看着那信纸被火烧成纸灰,嘴角却露出一丝阴笑。
“只怕我那位二哥已经在招兵买马了。”
所谓母妃病重,要尽孝道之类,都是借口。
只是因为看穿了这次削藩的目的,所以才故意不上京。
而一旦京都传来削藩的消息,西川王那边恐怕就要联合吐蕃,准备造反了!
四大藩王里,果然没有一个省心的。
魏人尘接着说道:
“另外还有几位小王爷也已经上京,鸿胪寺驿馆已经满了,都安置在礼部会客院。”
叶辰闻言点了点头。
该来的基本都来了,那就可以见面了。
“通知各位藩王,三日后吊唁。”
“另外,通知鸿儒书坊,明早发布一刊大宁月报,将今日北凉王的所作所为登上报纸头条,不用加以评论,只需要将事情原原本本,交代清楚每一个细节便可。”
“除此之外,还要加上对三位藩王过往的介绍,尤其是赵王和安南王之间的嫌隙,也要说清楚。”
对于这几位藩王,能拉拢自然是以拉拢为主,不能拉拢的,那就要分化打压,甚至彻底诛杀!
沈练闻言当即点了点头。
第二天。
经过鸿儒书坊一晚上的加急印刷,最新的大宁月报新鲜出炉。
头条内容就是三王上京,其中对北凉王在闹市鞭打锦衣卫和百姓的事情描绘详细。
赵王看到报纸的一瞬间,顿时冷笑了一声。
“这个叶康,真是愚不可及!”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简直就是给削藩找了一个最完美的借口!”
法衍看了赵王一眼,淡淡道:
“王爷莫非认为,没有借口的话,新皇就不敢削藩?”
赵王闻言顿时语塞,沉默片刻才摇头叹息道:
“这倒不是,只是就算要交出藩王之位,本王也不愿意留下不好的名声。”
“我这位侄子,可真是有些过于谨慎了。”
说着,指着报纸上刊登的自己和安南王曾经的旧账,语气不悦地说道:
“你看看,还把陈年旧事提出来。”
叶芙正在吃着早饭,听到这话,连忙拿过报纸,念了出来。
“泰安十九年,先皇(当时还是大皇子)统兵八万平定安南反贼之乱,赵王(当时还是四皇子)随行。”
“安南王世子李天宗出言不逊,赵王于安南王府亲手教训安南王世子。”
叶芙看着自己父亲,哈哈大笑道:
“父王,你以前也那么莽撞吗?”
赵王白了她一眼,不屑地说道:
“谁还能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
“那时候李天宗侮辱你皇爷爷,我气不过就揍了他一顿。这都二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记仇。”
叶芙笑了笑,随后疑惑地说道:
“那这报纸上为什么要把几十年前的时候又旧事重提呢?”
法衍看了一眼赵王,笑呵呵地说道:
“目的具体如何,赵王亲自去见一见新皇,自然也就知道了。”
赵王点了点头,叹道:
“是啊,也是该去见见我这位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