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到外面，月光照到了顾靖川的身上，她看到顾靖川半个手臂都在流血，甚至顺着衣服往下滴。
足以见刚才顾母咬顾靖川这时候是下了必死的决心的，没看伤口都知道会很深。
她拉着顾靖川就走，“伤口挺严重，快去找大夫看看。”
顾靖川却隐忍着，一言不发。
唐绾绾心疼的红了眼眶，“他们怎么能这样。”
“既来之则安之。”顾靖川反倒笑了一声，语气平静的回应。
唐绾绾心中已经觉得心痛万分。
这样好的人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不堪的事情。
“可是伤口这么重，你明日还要考试。”
“娘子，就让她解解气，也算是还了她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顾靖川笑了笑，反倒开口安慰着唐绾绾。
他本想用另一只手擦掉唐绾绾眼眶中的泪水。
一抬手看到手上都是红色的血迹，给我缓缓的放了下来。
唐绾绾心中还是忍不住怒骂了，好一阵儿。
这两人简直丧心病狂。
唐绾绾不敢耽搁万分，驾着驴车，匆匆的赶往了诊所。
老大夫简单的清洗过后，挽起来了顾靖川的袖子。
此时半个袖子都被血迹给沾湿了，伤口还在汩汩
的流着血。
唐绾绾这才看清他胳膊上的伤口。
究竟是有多恨才能下得了嘴。
她再次红了眼眶，偏偏流了那么多的血的顾靖川一言不发。
他的脸格外的平静，就像是置身事外一般。
唐绾绾心中却是一个劲儿的心疼。
被自己尊崇的父母伤害至此，他却不曾抱怨过一句。
哪怕用了最大的善意去对待顾－顾母，偏偏得到了这样的回报。
大夫清理完伤口之后看着顾靖川不说话，也格外佩服。
“这咬的都见骨头了，是被狗咬了？”大夫不明所以的问着。
咬的这么深，需要消毒再包扎。
想要好的话最起码也要一个月。
唐绾绾气的咬牙切齿，但又不能说自己的公婆是狗，只能叹息一声。
“还请您尽力医治。”
大夫看他们两个神色不明，也很识趣的什么都不问了。
他拿着酒，一个手拽着顾靖川的胳膊，“还烦请这位小娘子按好他，不然这药酒倒上去，他会忍不住挣脱的。”
唐绾绾双手只好按住了他的肩膀，自己的手却在发抖。
她杀过那么多的恶人，做过那么多见义勇为的好事。
偏偏轮到自己的丈夫的头上，她却不能出
头。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顾靖川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不去看自己的胳膊。
大夫仔细以看，看出来这是人咬的痕迹，默默摇头。
人牙才是最毒的东西。
被咬的这一下肉都快要咬掉了，拨弄一下都能看到骨头，这人是下了多狠的劲儿才咬的下嘴的。
大夫清洗完胳膊后，直接把整瓶的药酒全都倒在了他的伤口上。
顾靖川只是出于生理反应的颤了颤胳膊，却并未挣扎。
他要记住这些痛。
最起码痛过了就不会有那么深的愧疚感了。
如此，算是还清了。
大夫看着顾靖川文文弱弱一书生的模样，看他还能这般忍耐，不由得佩服。
他撒上了药粉，拿着纱布包扎。
从始至终这个人都一言不发。
大夫敬佩的同时还不忘叮嘱，“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只是还需要静养。最近这些时日，切记不要频繁的动伤口，或许会有发热的症状，一旦发热，要立马过来，我再开药。。”
“只是……”唐绾绾神色纠结。
“啥？”大夫还以为他们不想听医嘱，皱起了眉头。
“他明天还要参加科举。”唐绾绾开口。
“胳膊都已经这样了，压根使不
上力，还怎么参加？伤口这么深，很有可能会发烧发热导致晕厥，更何况进考场三日，这伤口绝对会发脓的！不行，绝对不能考试！”
大夫也是个倔脾气的老头，看着伤成那样了，这人还要考试，不由得动怒。
“我没关系的，还烦请大夫给我一些纱布。”顾靖川则是一脸坚定的看着大夫。
大夫最终还是拗不过顾靖川，叮嘱了许多还抓了些备用的药。
他还准备了不少的药品和绷带，甚至连酒精都灌了一大瓶。
“若是在考场发热，这些药或许没太大作用，但能缓解一二。”
顾靖川点了点头，对大夫表示感谢。
唐绾绾听着大夫叮嘱了那么多，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一个陌生的大夫都能对人关心致辞，可是他的亲生父母却如此对待顾靖川。
不公平。
人性真是恶毒，又经不起考验。
回去的路上当然是唐绾绾在拎着东西。
她有些后悔，今日就不该带着顾靖川去大狱中看了两个狼心狗肺的人。
想着想着，更是心疼的掉了眼泪。
顾靖川察觉到了唐绾绾心情不佳，一低头看到娘子脸上挂着的泪痕，顿时不知所措了，“娘子，你哭
什么呀。”
“我只是恨我自己刚才反应的慢了一步，让他们伤害你。”唐绾绾自己擦了一把眼泪，更是心疼的看着顾靖川。
这两人要是别人，她说什么都会毫不犹豫的一剑把那两人杀了。
顾靖川苦笑了一声，早已经认清楚了现实。
“我也以为好歹亲情一场，不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想到……”
“真可恶，他们只是判了个流放，而不是死刑。”唐绾绾气得狠狠的跺了脚。
“娘子，从今往后我们与他们再无瓜葛了。”顾靖川突然停了下来，眼睛深情款款的看着唐绾绾。
唐绾绾苦笑，“值得吗？”
“这世间的事，哪有什么值得或不值得的，只有愿意不愿意。”顾靖川抬头仰望着冰冷的月光。
这月光再亮终究冰凉。
“顾……”唐绾绾喊了一声。
如果没有今晚上的事情，他明天到考场一定会运筹帷幄。
如今胳膊受了那么重的伤，连握笔都是艰难。
“娘子，回去休息吧，明日夫君还要上考场呢。”顾靖川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搂着唐绾绾的肩膀。
唐绾绾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汹涌，趁着夜色朦胧，好歹压下去了，顾靖川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