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江道;“我看你一直忙着,不好打扰你。再说这事见不得光,最好还是晚上处理。”
陈洪范站起身来;“别说了,咱们这就走。你外面带人了么?”
陈洪江道;“只有老齐一个人。”
“好,就咱们三个,多余人不带。”陈洪范说着,已经拉开房门。
两个人急匆匆出去了。
齐把总等在院外。
三个人快步同行,直奔不远处尚可喜落脚的院子。
尚可喜落脚在一家街面门市。
三个人还没到近前,门房里先出来一个人影。
那人影身材不高,腰间却挎着长刀,转身就往城中心方向走去。
陈洪范感觉像是尚可喜,一声呼喊;“老尚!前面是老尚吗?”
尚可喜一愣,停下脚步,转回身来。他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原来是陈洪范兄弟。
陈洪范几个大步跑过来,一把抓住尚可喜手臂,笑道;“老尚,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我……”尚可喜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这时候,门房里又追出来一个人,正是谷得水。
谷得水急匆匆追上来,看见陈洪江,立刻哭嚷起来;“陈将军,您可行行好吧,一定要劝阻我家老爷啊!我家老爷他……”
谷得水也没法说出口;“我们老爷想去报仇。”
陈洪江急忙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哭嚷。大伙都回去,先进院子里,回屋再说。”
陈洪范急忙拉扯尚可喜;“走走走,老尚,咱们先回去,回屋再说。”
“陈哥,你放开我!我要找他算账!”尚可喜挣扎着,撕扯着,想要摆脱陈洪范的纠缠。
陈洪范哪里肯放,又叫来齐把总,两个人一块拉扯,总算把尚可喜控制住了。
几个人劝解着,好不容易才把尚可喜拉回院子里。
谷得水急忙关闭大门,插死了。
陈洪范几人把尚可喜推挤到睡房,让尚可喜坐在火炕上。
陈洪范对陈洪江和齐把总说道;“行了,你们两个去外面守着吧,不要让旁人进来。”
陈洪江答应一声,和齐把总出去了。
尚可喜气呼呼的,戚家刀仍然抓在手里。他对陈洪范说道;“陈哥,你们不该拦着我!狗日的震天东欺人太甚!我非弄死他不可!”
陈洪范道;“狗日的震天东确实该死!陈哥不是阻止你报仇雪恨,但是报仇你也得讲究策略。你一个人过去,他周围光是狗腿子就有一大帮,你这不是去报仇,是去送死啊!”
尚可喜道;“我找个借口把他叫出来,趁他不备,给他来个突然一刀!”
陈洪范气笑了;“你气糊涂了。那震天东领兵打进辽东,带回来几万人,那是傻子吗?”
“你带着刀半夜过去找他,他能不知道什么事,能不防着你,还能给你近身的机会吗?”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震天东让你砍死了,那接下来呢,他手下好几千人,能让你逃出城去?你逃出城去,鞑子兵还能放过你吗?你这一家老小怎么办?”
“我,我……”尚可喜还想争辩,只是一时憋住了。
确实,无论尚可喜是否杀了震天东,自己一家都没有好下场。
陈洪范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才一个晚上,你就忍不住了?别忘了,咱们此行是有任务的,别忘了,建安是多么器重你。”
尚可喜气愤难平;“早知道震天东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我就不该答应建安过来救他们。”
陈洪范道;“咱们救的不是震天东,是那几万在辽东受苦受难的百姓。”
“震天东千般不是,万般不好,不是把你的一双儿女接回来了吗?”
“咱们有账不怕算,等咱们回到船上,我和你一块去找建安,狠狠告他一状!李建安要是不重罚震天东,本总兵都和他过不去!”
尚可喜气呼呼的;“震天东这个王八蛋,他占我便宜也就算了,到现在还不把女人还给我。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陈洪范笑道;“老尚你执着了。我听我兄弟说了,是二夫人自己偷跑了,不是震天东来抢的人。”
“要是震天东来抢人,我抽出刀就把他砍了!”
“这女人一旦跑了,你拉回来也没用,留在身边反倒是祸害。”
“依我说,你索性不去管他们,坐实震天东的罪名。等将来告他一状,让他无处辩白。”
“你现在去抢人,震天东如果还给你,事情反倒说不清了。”
“到时候,震天东不承认,那就扯皮了。”
“咱们索性不去管他们,等到时候我帮你作证,让建安狠狠重罚他个狗日的!”
“我兄弟都跟我说实话了,他们这次抢了不少。”
“到时候咱们让他赔!让他赔个底朝天!”
“到时候,咱兄弟有钱了,再拉起一票队伍。以后腰杆子硬了,再找狗日的算账!”
尚可喜心里一动,盘算着陈洪范说的话。
陈洪范接着又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跟这些小人一般见识。今晚闹僵开来,震天东肯定是丢人现眼,咱们面子上也不好看。
“老尚,你就听哥哥的。咱们身上可肩负着几万人的身家性命。别忘了建安对你的恩情、对咱们的重托。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还是以大局为重啊!”
尚可喜脑中出现了李建安的身影,立刻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李建安对尚可喜的照顾,让他不能破坏李建安的大计,种种顾虑让尚可喜心乱如麻。
“哎!”尚可喜一声叹息,解下腰间戚家刀,慢慢放在炕桌上;“我听陈哥的,今晚不和这小人一般见识。来日方长,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
陈洪范笑道;“这就对了!别为那对狗男女上火生气,犯不上的,犯不上的。你在屋歇着,我去看看洗脚水好了没有。“
陈洪范来到外间,谷得水正在烧水。
陈洪范让谷得水赶紧把洗脚水端进去,给尚可喜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