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之安匆忙赶回来,就看见一片狼藉。
宴娇娇坐在地上抹眼泪,脸上青一片紫一片,眉骨处还有一道深深的血痕。
而年奕欢则坐在沙发一角,压着肚子,好像在忍耐着什么,长发凌乱,透着一种憔悴的破碎美。
“哥!呜呜,哥!你看你娶的好老婆!”
宴娇娇迫不及待的告状,哭泣声愈发刺耳。
“不哭,不哭了。”宴之安向着宴娇娇走过去。
宴娇娇顺势靠在他怀里,嚎啕得更加惊天地泣鬼神,“她打我!”
她可是宴家的千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年奕欢,你还有没有个长辈的样子?”宴之安一边安抚着宴娇娇,一边命令年奕欢,怒气沉沉道,“道歉,必须给娇娇道歉!”
“道歉?你们配吗?”
年奕欢看着自己曾经挚爱的男人,只觉得心灰意冷,“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为了你付出生命!”
什么生命?
这个疑惑在宴之安心里浮起,又很快忽视。
随之而来的,是他更加坚定的态度,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低吼,“让你道歉!”
年奕欢看了眼别处,将溢出泪腺的水汽憋回去。
纵使眼眶红得厉害,她却淡然的站起,几张纸轻放在了茶几上,连语气也是轻如秋风,“宴之安,我要跟你离婚。”
正当宴娇娇以为得意的冷笑起来时,院子外突然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两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快乌泱泱的保镖涌进院子,分成两排,个个身材魁梧,戴着耳麦,站姿笔挺。
年奕欢迈着疲软的脚步迈出大门,院子里便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喊声:恭迎大小姐!
在保镖的夹道中,年奕背影冷然。
两年来,她自甘成为宴家的金丝雀,鲜少离开这个家,在一个佣人都没有的情况下,包揽了宴家大大小小的事宜。
她一味的付出,却只是他们家继承遗产的棋子而已。
好累。
踏出院门的最后一步,窒息感伴随着脚下的无力,她快要站不住脚。
一位发丝花白的老者上前扶住了她,将她搀进了一辆古斯特后座,而在古斯特后面,则是清一色的黑色A8。
“哥,这些……什么人啊?”宴娇娇急忙起身撵到门口,看着这阵仗,震撼之余更多的是头脑发懵。
宴之安摇了摇头,拾起茶几上的纸张,心底五味陈杂。
而轿车里,年奕欢目光空洞,仿佛离开宴家的,只是一具躯壳,魂却丢了。
“大小姐。”
老者递上一方真丝手绢,年纪虽大依旧是一身正装。
他扶了扶老花眼镜语重心长道,“二爷在机场等着,我们出发吧?”
年奕欢接过丝娟,边角绣着一朵黑色的碗莲,她颔了颔首,老者这才将车门关上。
目送着古斯特扬长而去,老者叹了口气,回头瞥了眼宴家别墅道,“依大少爷的话,都砸了。”
“是!”
黑衣保镖齐齐地喊着,气势盖天。
宴娇娇望啊望,就见着那些人蜂拥而来,他们冲进家门,推倒了花瓶,砸了桌子,踢翻了书架……
“诶,你们干嘛呢!哪来的土匪!哥,哥!你快管一管啊!再这样,我报警了!”
本就凌乱的宴家,更加支离破碎。
宴之安低头看着“离婚协议”几个大字,条款很少,她要净身出户。
黑衣保镖如同蝗虫过境,鸡蛋都摇散黄,院子里杨柳都成了倒栽葱……
“啊!!!你们到底是谁啊!是不是那小贱人找的下家!”
“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货色!”
“哥,你还看这东西干什么啊!家都没了!鹿鹿姐意外怀孕,你就该一脚踹了她,还愧疚什么啊,她早就背着里无缝衔接了!”
宴家发生的一切,年奕欢一概不知。
车速不紧不慢,穿过大街小巷,直奔机场。
机场,一架私人飞机正停靠在特定区域。
年奕欢下了车,深吸了口气,做了半晌的思想建设,这才向着那架印有黑色莲花印记的飞机走过去。
她本准备了很多说词,但刚到登记口,一个大大的熊抱就将她拥入其中。
男人高大的身影捂得她快喘不上气,头顶上方,男人下巴低着她的发,居然嘤嘤哭起来,“欢欢,你总算愿意回家了!二哥快想死你了!”
年奕欢把头埋在他怀中,熟悉的气息令她有些鼻酸,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一句:“二哥……”
男人不舍地松了几分力道,仔细打量着她的脸,片刻后,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白皙如玉的掌心里,温柔地拍了拍,“走,有什么先回家再说。”
这是年奕欢的二哥,若将他的脸投在大荧幕,恐怕没几个人不认识。
新生代人气影帝——年华!
他有着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容,浓眉大眼,不知道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
在电影里,他轻松驾驭各种禁欲系或者小狼狗的角色,但在年奕欢跟前,好比粘人的大猫咪。
知道妹妹离婚,他推掉所有工作,第一时间来接她回家。
年奕欢跟在二哥身后,恍惚了一瞬。
她是青云大师的弟子,十二岁就上山修行了,精通卜卦,算命,改风水,看阴阳。
二十二岁回家后仅仅在家里呆了两年,就追随宴之安的步伐来到照夕市,回顾来,确实对家人亏欠太多,太多。
然而当飞机抵达榕城,一栋古堡似的建筑伫立在幽静的庄园里。
尖塔高耸,黑色的莲花,只看一眼,就压迫感十足。
年奕欢内心还是忍不住打鼓,不禁拽住了大步流星的年华,“二哥,要不,我还是别进去了……”
大哥会吃了她的!
“怕什么,有我给你撑腰呢!”年华不以为意,连拖带拽的拉着年奕欢走进大门,“再说了,哪有到家门口还不入的,你当你是大禹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当他们刚踏进门,内里阴冷的质问传来,年华当即就腿软了。
“我看哪个白眼狼,想起来自己姓年了!”
年奕欢后背冷汗涔涔,眼看二哥势头渐弱,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艰难地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大哥……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