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项链,银色的,垂挂在他两边锁骨的中间位置。
项链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不管男女,脖子上都可以挂。
但这条项链上套着一样东西,是一枚戒指,一枚钻戒。
她的眼睛看到这枚钻戒的同时,脑子里某个记忆之门也突然打开。
她见过这个戒指的,在几年前的某个时刻!她此刻完全想起来了,正因为想起来了,她一下懵了,整个人猛地转身离开他的身边,动作僵硬而奇怪。
“对不起,我现在要休息了!”她背对着他,用力说了句话。
“好的,我晾好衣服了,那我先出去了。”他的脚步声移向门口,“对了,小宛,你把门一定要锁好!”
他出门前又说了句,还似乎刻意把语气加重了点。
“我知道的!”她冷淡回了句。
听到他出去关门的声音后,她马上冲到门边,把手放在门锁上一阵捣鼓,装着在锁门一样。
一分钟后,她回到电脑桌前,脑子空白了一会儿。
现在,睡觉吗?还有点早,也睡不着。
看剧集吗?没心思!
看书吗?更没心思!
“小宛,有个事情要问你下,明天你想吃什么菜?你告诉我,我发到群里,明天让他们采购!”
谁知,他的声音在门外又响起来。一下把她惊醒。
“随便!”她脱口而出两个字。
这不是她的气话,她真的对买什么菜随便,毕竟她不挑食,再有她现在的情绪也不是研究吃什么的最佳时刻。
“那就按我的意思下单了啊?反正我能吃的我相信你也能吃!”
“好的!”她马上随口答应了下。
这下她更加无法安宁,怎么办?
还是继续瑜伽吧,但愿平静的瑜伽能给她带来点平静。
等到她重新铺好垫子,脚一踏上垫子,一抬头,就看到他那条晾着的内裤,竟然还带点花样的,她的眼睛一下好痛,她烦躁起来,实在不想再看到,但能怎么办?
把它丢到窗外去?她这种优等良民的素质不允许!
挂衣柜里?更不可能,它还是湿的!
那就只能眼不见为净!
她叹口气,又收起瑜伽垫放回床底下,然后把窗帘拉上,终于在卧室和阳台间拉起了一道阻隔。
不过,房间里也变得更加闷热,天花板上那台苍老吊扇带来的风力,已经不足够让她觉得凉爽。
心静自然凉!重要的是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可,气的是,她看着那道窗帘竟然还能想象到阳台上挂的景物。
要疯了!
更疯的是,门外又响起赵宇的话语。“小宛,我问下,客厅那个风扇是坏的吗?”
她马上听到了,很快回答,“没有坏!”
“那为什么没有风呢?”
“怎么会没有风?”她一听这话就有点不信了。
这客厅的风扇她是确定没有坏的,总不能这屋子里的东西样样是坏的。
她话说完,还是忍不住打开门,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看到他正站在客厅那个吊扇底下研究着。
这吊扇是有点老古董的,四片木质的扇叶,中间带几个玻璃花的灯罩,外表还算好看,但是风速不快,风力不大,她是不太介意的,反正高温实在太野蛮的时候,她都开卧室的空调,这样整个屋子都能凉快。
“不是在转动吗?”这会儿她看见风扇明明在转动。
“可是转起来没有风啊!对了,小宛,这根链条就是开关是吧?我看看还能不能转快点!”
这吊扇老古董的地方还体现在装了根链条开关,一拉是开,再拉一下风力大一点,再拉一下就关。
现在,她就看着他抓住那根链条使劲往下一拉。
结果,突然一下链条就断了,“啊,是拉断了吗?”他问道。
他抓着链条的一头有点懵,转头看向她,
她无语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力气大到没地方用吗?
拉一根链条也需要用上所有的力气?
想到这里,她扫了一眼他胳膊上那硬邦邦的肌肉,心里却忽然涌起点嘲笑和蔑视!哼,用这么硬的肌肉,去使劲拉这根可怜链条,不觉得有点大材小用吗?
“对不起,小宛,这开关被我弄坏了,你放心,我肯定会出钱找人来修好的。”他看着她,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呵呵,你是有钱,可现在是有钱就能解决问题吗?
“你觉得现在外边的维修工愿意进来吗?”她不由得嘴角露出丝讥笑。就你聪明!
“对啊!那现在怎么办?这风扇现在一点都不动了!”他手里还紧抓着链条,一边又抬头望了下,这会儿,那四个风扇叶已经全部停止工作了。
“没什么办法,我也不会修的。”她面无表情。
“晚上没有风扇那真的太热了!为什么这客厅里没装空调?”他边说边紧盯着她的脸,像是要从她脸上找答案。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租客!”她不由给他一个白眼。这真是让她觉得有点蠢的问题。类似于“何不食肉糜”的蠢问题。
“那我晚上会热疯的,我很怕热。”他还是紧盯着她的脸,不过现在他脸上浮现点可怜巴巴的神情。
她心里却呵呵,她能怎么办?
是你自己非要进来小区的,现在也是你自己把开关拉断的,不是她冷酷,实在是爱莫能助。
“不好意思,我也没办法,现在有点晚了,我要休息了,这是我习惯的作息时间,我不希望被任何事情影响到。”她冷淡说了句,说完就转身往卧室走去。
“好的,小宛,你去休息吧,我也马上休息,保证不会影响你的作息时间。”他的语气有点无奈。
等她进了卧室重新关上门之后,心里忽然还是有了一点点内疚。
10月的魔都,绝对是和凉爽距离蛮远的,白天的温度还是能飚到三十度,即便晚上还是有点闷热的。
尤其是在一个两边门关起来后,密不透风的小客厅里,闷热更是能再上一个等级。
但她也只是内疚了一下,因为她实在做不了什么。
她准备睡觉,换上舒适的睡裙,不是吊带的那种,而是保守的圆领的那种。
换好,她摸摸自己有点发胀的头,唉,这个晚上,感觉忙乱得一塌糊涂,却又一件有用的事都没做。
她躺到床上,然而,没有一点睡意!
38个月,在人的一生里其实算不上很久,在她以为,却能算永久,她曾经认为,已经38个月没见到的他,是如同在她生命中消失般一样,再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中的。
但,哪里能想到,此刻他却和她近到只差一堵墙的距离,靠着一扇锁不住的门,隔开着。
这是多么荒诞啊!
窗帘外挂着从他躯体上脱下来的附属衣服,门的另一边是带着新鲜血肉的他的躯体,而她躺在,夹在这两者之间的床上,开始辗转反侧。
如果一个人有过目不忘的记忆,肯定会谢天谢地。
她这会儿却痛恨自己有这样的记忆,这个晚上,她的眼睛看到了太多不该看到的画面,这画面让她心绪纷乱。
几小时前,在知道和接受了要和他一起被困住14天的事实后,她就马上用冷淡到近似冷酷的态度来武装自己,想用这种态度来隔开点和他的距离,能让自己在这段时间内保持住平静的内心。
有什么用?就像这锁不住的门,有什么阻隔作用?也是一点屁用也没有的。
真正能阻隔住的,只能是脑子里的理智和控制力。
好在,这会儿,她相信她脑子里的理智和控制力应该是够的。
不要胡思乱想,睡吧睡吧!她在心里开始向自己求饶!
但感觉效果不大。
唉,老天,上苍,这第一个晚上就这么煎熬,再过十几个晚上,她不是要熬成渣了?
这时,外面不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有了更多动静,她听到,他在沙发床上翻身的咯吱声,然后,又听到他起身,然后,又听到他进了卫生间。
难道他又在洗澡?她听到了水流声。看来水费也要平摊。
五六分钟后,她听到他出了卫生间,重新躺到沙发床上,然后几声咯吱后,倒是没有声音了。
她以为他是睡着了。于是,她也逼着自己马上入睡。
但,半小时后,她不仅没有睡着,反而又听到外面沙发床咯吱起来,又听到他起床的动静,又是开卫生间门的声音,然后又是水流的声音传来。
疯了,他又在洗澡?怎么以前不知道他是个洁癖?她觉得难以忍受了,他这样折腾,让她还怎么睡得着?
她心里的火,腾得升腾起来,人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坐了几秒后,她索性下了床,走到门背后,听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