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们麻烦了……”少女身上不复往日的魅惑之意，似乎是受到了重创一般，气息竟是跌落至入道之下。
一张血淋淋的大口从其背后的虚空之中张开，瞬时将她整个身躯都吞了进去。
此时，天空之上覆盖的血红逐渐消退，片刻之间全然散去。
只是云雾依旧浓密厚重，如要压下。
谢缺呼出一口气来，这血肉菩萨虽然只是普通人和武者尸身的集结体，但其超强的恢复力使得其生命力极度顽强。
若非耗费了大量气血，在一瞬间蒸发了其体内几乎所有血液，加上谢缺以拳风扬其骨灰，恐怕也没这么容易杀死。
身后大鱼虚影重新演变为齐天大圣，数根猴毛从其身上掉落。
斗战圣法既为天罡数术，又能兼为卜挂之法。
在谢缺兑换了如意册后，这齐天大圣虚影便有了这等功效。
“有人暗中窥视。”谢缺以武圣气魄扫视周围，最终将目光看向了大海之上。
而燕王背后的佛道联合，便是当时的宣德皇帝拉起来的盟会，意在对抗水月禅院。
而人类修行快速，即便是入道真人，其极限寿数不过一千多些。
谢却猜测，宣德皇帝口中降的魔，便应是水月禅院了。
谢缺不由得一阵愣神，明宣是宣德先帝的庙号。
“大师既然知道此事了，还想辅佐燕王吗？”
“冯天瑜。”谢缺有些熟悉，略微思考便知是南法寺千年之前的主持。
他的心底却是捉摸着，你们这南法寺的和尚夸起人来是只会这一句吗？
既是还欠缺两喻，那代表老僧的修为应是在雷劫八重。
不过谢缺猜测这老和尚应是未至九重雷劫，不然的话应是闭了死关以求突破。
“那结界解除了，到地方了。”那逆戟鲸竟是露出半个脑袋，口吐人言：“老和尚，该付路费了。”
因此，其在六十多岁时登基三年，因未入道，便是寿数已尽而去世了。
此间“旋火轮”指的便是皇朝龙气了。
若是想活得更长一些，便是需要些辅助手段或是天材地宝了。
南法寺？谢缺心中产生一道炸雷，那不就是冯自渡出生之地吗？
而虚空，则为非是实有之法，无众生，无诸物，一无所有。
虽未直言，但谢缺已然是知晓这老和尚的意思了。
谢缺登时一愣，这腔调竟是和穹宇海的人族有些相似。
老僧也不由得僵了脸，口中的诵经声也戛然而止。
这老僧面容变得悲苦，盘坐水面：“贫僧受明宣爷之邀，渡海而来，所为降魔。”
他强行摁下心中的好奇，看着面前的老僧。
毕竟人和妖怪不同，精怪修行虽然慢但是寿命极长。
他有些不信邪：“大师，若是燕王为了造反而要你去屠一城，你可愿意？”
一阵冗长的安静之后，老僧从腰间取出三枚妖丹抛入大海。
谢缺瞬间了然，也知晓了老僧来此的真正目的。
谢缺回忆着，眼前这和尚身上的僧衣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施主此言，令贫僧更为看好燕王了。”
老僧摇了摇头：“未能修持大乘佛法，不敢妄言佛号，老僧有名，为冯天瑜。”
甚至一度想要废去冯自渡的帝师之名。
那逆戟鲸再度开口：“你不会想坐霸王鲸吧？当心我阿嬷找你南法寺麻烦。”
谢缺有些傻眼，你这老登变脸双标玩的可真好啊。
“大师是自南法寺而来？”谢缺暗中放出一丝武圣气魄感应，竟是发现这老和尚气势如海，有些摸不着底。
他再度问向老僧：“宣德帝驾崩数十年，大师此番渡海而来，降的魔又是什么魔呢？”
但出乎谢缺意料的是，老僧竟是点了点头：“无妨。”
“还请施主稍等。”老僧脸了下来。
他对南法寺的《十喻观想密迹真本》极为了解，所凝结出的“十喻”之中旋火轮一项。
不过这老僧身上的佛法气息倒是纯正，谢缺思忖一番，和千年之前的小和尚有些类似了。
伱这个不知道多远来的和尚，能有什么资格代表大周百姓。
他双手合十：“若非施主如神临降魔，这城中万千百姓，怕是都要成为这祭坛贡品。”
不过谢缺倒是来了些兴趣，开口主动问道：“大师为何而来？”
谢缺嘴角一阵抽抽。
“金刚降魔而怒目，亦会犯下嗔戒，此举虽有不妥，但更是表明了燕王决心。”
“阿弥陀佛。”那黄袍老僧手中拈着佛珠，脚下竟是一条硕大逆戟鲸。
沉吟一番，谢缺面目变得严峻：“方才那血肉菩萨，大师可看清了其形？”
“观施主如此神武，仿佛天上太岁神般，何不同我一齐辅佐燕王，降魔人间。”
老僧点点头，掩面叹了口气：“本以为大周乃是地上佛国，却未想到竟是如此妖道横行。”
老僧高宣一声佛号：“无妨，明宣爷早已将这一切继承给了燕王，贫僧只需辅佐燕王便是。”
谢缺听罢露出一丝笑容，一字一句地告诉老和尚：“这血肉菩萨，便是燕王手下之人所为。”
老僧抬起头来，看向谢缺，眼中却是再无此前的悲悯之色：“贫僧十喻相，尚且还差旋火轮、虚空二矣。”
谢缺变得面无表情：“还请大师掉头吧，燕王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必大师也看得清，不如多留些日子用来修行，以证阳神真君。”
他叹了口气：“敢问大师佛号？”
其中所言：历朝历代改换朝廷生生不息，如旋火轮，未有休息。
谢缺本想叫住那逆戟鲸，却哪知那逆戟鲸宛若一道黑色流光，钻入水下转瞬不见。
九劫之下，自己火力全开应都是能够碰一碰的。
而且看其语气，也是和附近那些逆戟鲸如出一辙，无比市侩。
至少是六重雷劫以上的大真人，或许更高。
谢缺不由惊异，这逆戟鲸中竟然还有入道大妖。
观那逆戟鲸气息，竟是已然入道。
千年之前老僧便已入道，如今不知修为几何，若再不突破估计寿命也不长了。
而宣德皇帝是上上任皇帝，是燕王生父，崇道尊佛，但却唯独不喜水月禅院。
他躬身施礼，头几乎就要点到水面：“我代大周百姓，向施主以表谢意。”
谢缺暗道一句果真如此。
那逆戟鲸欢悦而起一口接中吞入腹中，老和尚也是一脚踏上前踩在水面之上。
一黄袍老僧踏水而行，口中不断念着佛号。
老僧点点头：“在此虚空界降临之时，老僧便被阻隔在外，不过倒是也都能看得清。”
“阿弥陀佛。”老僧脸上露出一丝悲天悯人之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需要修行者将所修行出来的九喻全然忘却，方才能够得到一朵虚空。
传闻之中，虚空遍含一切佛法。
凝结出虚空后，便应是突破入道，证得阳神大道了。
谢缺冷笑一声：“原来南法寺只为渡己不渡众生，是一脉相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