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夜,谢缺便远远听见几声呼喊。
来者几人都是附近村民。
他们气喘吁吁,似一路跑来,其中一个女人哭啼着,不停抹着眼泪。
谢缺一问方知,是有个村民投了河。
他们本想去救,但上游坎坝处水流湍急,人在水中转眼就被冲走不见。
村民几人本想求着大顺此时去救人,但大顺并不为所动。
过了子时下水是规矩,不论大顺,还是周围沿岸的捞尸人,都从未打破过这一规矩。
破规矩的捞尸人,都已永眠于无定河中了。
谢缺本有些可怜这些村民,想着要是能够来得及,说不定还能将人救下。
但今日的遭遇却让他停下了这种想法。
几人拼凑出领尸的费用,随即将男人尸体领了回去。
大顺开始在周遭物色新的人选,必须是五弊三缺之人。
自己捞起了他的尸体,还获得了其记忆,他会不会找上自己呢?
思索片刻,谢缺甩掉了自己脑中杂念,开始练拳。
“但是我听人说,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谢缺将其送到了二猛家中,二猛吃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原状,只是仍有些痴傻。
谢缺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根山参。
他依旧戴着顶兜帽,低头走路,让人看不见丝毫面容。
大顺在这周遭是活得最久的捞尸人,而且救过不少溺水的孩童,很受附近村民爱戴。
大顺听完点头,进了屋子取出一个小方盒,示意他带给二猛。
这也导致了这里的男人个个都吃得多。
大顺也不止一次告诉过他,守规矩的捞尸人才是活得最久的捞尸人。
“当晚,樊家就死了十好几口子人。”
身轻如燕:蓝色词条,你的轻功增强二成。
不过对方似一副焦急的样子,不在乎尸身外观,大顺也就由他去了。
“我听我姑父说,樊员外命不久矣,他有一远方侄子想来争家产,带的人和樊家少爷在府中直接动起手来了。”
叹了口气,谢缺将其送上了岸,随即又在河域巡游了一圈。
正是昨日的几个村民,他们虽说有些怨言,但也不敢在这里闹事。
根据几个村民的描述,此时尸身大抵是漂到了下游的梨坝。
虽说有“化物出焉”这一蓝色词条的加成,让谢缺汲取食物中营养的效率更高,但他也是足足吃下了八个成人拳头大小的肉包子,才堪堪有些饱意。
不出意外,一具男人的尸身正漂浮其上。
谢缺听到这里,内心也有了个底,便丢下几枚铜板离去。
见大顺充耳不闻,几个村民只好将目光放在谢缺身上。
遭拒后,几个村民面色变得越发焦急。
谢缺将其打捞,审死图箓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只是领尸费打了些许折扣。
不过谢缺的食量也算不得出奇,津门城中尚武之风浓烈,不少底层百姓都会些庄稼把式。
虽没明说,但这是捞尸人的规矩。
“但是那车夫却在宋家祖祠中遭了邪祟,还连累了樊家。”
梨坝水势平缓,好几处都是芦苇茂盛和浅滩,尸身一般都在此处停留。
正是昨天刚见过的樊家少爷樊庸,死而复生之人。
二猛父母也都知道,见儿子没了工作,便让二猛跟着父亲下水捕鱼。
除了大顺,无定河域其他最近的捞尸人少说也有二十多里远,走过去的时间人都凉了。
刚走到城门前时,谢缺便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村民见此,也只能离开,打算自己去河边看看。
落水村民的妻子甚至直接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二猛父亲抽了一口旱烟,咂咂嘴道:“二猛应该是被鬼物吸了阳气,补回来就好了。”
至此,几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如同宋家祖祠是一个谈不得的话题。
发现并无其他尸身后,今日便算是收了工。
谢缺深吸一口气,稳住蠢蠢欲动的内心,朝家走去。
不论是二猛所遭遇的邪祟,还是站在他面前的樊庸,都让谢缺对这种神秘的力量感到敬畏。
解决了疑惑,谢缺婉拒了二猛父母留自己吃午饭,回到了家中。
到了子时,谢缺随养父收拾一番后,来到了无定河边。
到了家中,已经有人站在门前了。
谢缺本想也将贾大林的事情一同说给大顺,但却无法解释自己是如何得知,也就只能作罢。
他有些不解,为何一根山参竟有如此功效。
他开始忧虑,按照二猛父亲如此一说,那贾大林岂不是化作了鬼物?
谢缺顿时恍然大悟。
二猛也因动了尸体上的物件,算是被大顺辞了工。
谢缺也是不为所动,任凭村民如何劝说,谢缺也是摇摇头:“我爹不同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起大顺似乎并不担忧的样子他也就渐渐放了心。
“南城樊员外家……听说死了好几口人呐……”
大顺也不解释的离开了。
由于练拳耗费的体力开始剧烈增加,谢缺的食量也大幅上升。
到了
到了下午,又有一王家庄人前来领尸。
“我听说是樊家少爷和一个车夫打赌,让这车夫去宋家祖祠住上一夜。”
“你们听说过樊家那事没有?”
一边小口喝着温热的小米粥,邻桌几人的对话却在无意间引起了谢缺注意。
“嘘!宋家祖祠的事情可别乱说,说不定哪天就找到你头上来了。”
谢缺满意点头,查看尸身姓名,发现正是傍晚时几个村民想来找寻之人。
领走的是前日所捞尸身,二猛还没来得及处理。
见二猛未至,谢缺这才想起将二猛身上发生的事情,比划着说给了大顺。
不过周围村子大多信奉鬼神,家中宁愿少一个干活的人,也不愿子女接触这样一个行当。
好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都没有捞到尸体,这让谢缺遗憾之余也有些庆幸。
毕竟天开始热起来了,没人处理尸身的话味道会很大。
直到三天后,大顺才在津门城中找到了一个缺了小指的男孩,愿意做这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