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给新娘的糕点摆放在一旁,翠喜走过去想端走其中的一份,被厨师拦住:“你是大小姐身边的?”
翠喜点头:“是啊,我来端小姐的早点。”
“去去去,这不是你的,这个才是。”厨师小心地接过她手中的精致糕点,递给她一小盘绿豆糕。
翠喜端着糕点跟厨师理论,一一端过宋棠梨的糕点,每一份都精致万分,贴着大大的囍字。
趁机将药粉都洒了进去,做到一个雨露均沾,不管宋棠梨今日吃了哪一块都会吃到小姐的药,最后在装模作样愤愤不平地走了。
待她走后那厨师还朝她的背影吐了吐口水:“什么东西就敢乱碰!”
等到宋棠梨身边的婢女来端的时候,厨师那叫一个殷勤至极,脸都快笑烂了。
这些市井小民日后也不会接触到太子妃,讨好当家主母才是王道,所以对宋棠梨和宋棠雪自然是两幅面孔。
这边翠喜端着绿豆糕回了宋棠梨的小院关上了房门:“小姐,那厨师也太欺负人了,给宋棠梨准备的都是顶顶好的,轮到咱们这儿就剩这盘绿豆糕了。”
宋棠雪倒也不介意,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昨夜被折腾地有点厉害,都没睡好觉,这会儿只觉得骨头都是懒洋洋地:“事情完成了吧?”
“嗯,保管二小姐会吃到。”
“吧嗒。”
一个小石子敲打在窗棂上,宋棠雪惊醒叫翠喜开了窗户,暗十六从外面翻了进来绷着脸:“你怎么突然换了房间?”
“你去梅苑了?”宋棠雪看着人笑问。
“嗯。”暗十六满脸晦气,差点就穿帮了,小心地从衣服里掏出了几包糕点来:“这是主子让我带来的。”
一直跟在谢千重身边的暗十六自是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谢千重大早上去排队买糕点的事情。
“豆沙酥,梅花糕,枣泥糕……”宋棠雪捻起来看了看,酥皮调皮地黏在她的指尖,暗十六连连垂头。
“东西带到,我就先走了。”暗十六悄无声息地出现又静默的消失,除了桌上的糕点,路过的清风也不知道他来过。
留下了全是某个人的心意。
“谢大人当真是及时雨啊啊,我们刚刚方才还在说这糕点不好吃呢。”翠喜将那盘绿豆糕放得远远的,免得这晦气的东西污了小姐的眼。
宋棠雪亦是浅笑着捻着谢千重送来的糕点吃着:“今日做的不错,那首饰就赏你了,你是卖钱还是自己留着都随你。”
眼神示意翠喜放在桌上的首饰盒,那是宋母早上给的,宋府的东西她都不想要。
翠喜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谢小姐!”
“起来吧。”宋棠雪递给她一块儿糕点:“今日还有的熬呢,多吃点,吃饱点。”
翠喜有些感动的哽咽吞下糕点,她也是后来才听说海棠是自愿替小姐去死的,之前的种种皆是误会。
她现在无比后悔,曾经的自己差点走了歧路,幸好小姐给她拽回来了,虽知她在小姐心中早没了信任。
但她现在的生活也是很多奴仆们比不上的,做奴婢的这辈子只盼着能遇到一个好主子,很幸运她现在就遇到了。
翠喜只想着日后尽心尽力地伺候小姐。
另一头婢女端了糕点进屋子,宋母陪在宋棠梨的身边,宋棠梨看到了桌上只剩小半瓶的小瓷瓶,高兴地捡起来看着。
宋母:“这小瓷瓶里是什么?”
“啊?”宋棠梨从窃喜中回神摇摇头:“我就是看着没见。”
“你姐姐能有什么好东西。”宋母叹息:“那嫁妆都寒碜得不忍直视。”
“小姐,先吃点东西垫垫吧。”十几种糕点被整齐地摆放在檀木桌上,宋棠梨随手捻起一块心情很好地咽下。
“这厨子做的糕点好好吃!”所有的糕点宋棠梨都一一尝遍了。
“这可是爹专门请了大师来做的。”
京都每日都很热闹,但今日喧嚣更甚。
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大红灯笼开路,放铳,放炮仗,一路吹吹打打到了宋府的门口。
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花瓣,夏日的热风卷着花香刺得人头直晕,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太子大婚,奢靡而隆重。
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天家的婚礼。
听到那门口的敲锣打鼓,热闹非凡,翠喜就陪着宋棠雪守着这寂静的小院。
太子嫔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妾,还同太子妃的婚礼撞到一起,那就只能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太子府了。
届时还要给太子妃端茶,翠喜有些不忿,宋棠雪却毫不在意地补觉。
前院宋棠梨盖着红盖头,身着大红嫁衣,缓缓地踏出了梅苑,宋父宋母陪在她身边,抹着眼泪。
耿嬷嬷心中有些疑虑,但又想到这是做的样子,看来太后的懿旨还是有用的,起码这些人明面上的功夫是做够了的。
十里红妆,太子妃的嫁妆之丰厚,令人惊艳。
阶前厚厚一层鞭炮碎屑,被阳光照着,映出一层热热闹闹的喜气。
宋棠梨由喜婆搀着,踏上了轿子,手里攥着一个红苹果,婢女将绣扇递给了她。
新妇出门盖红盖,进门扇遮面。
宋父宋母互相搀扶着往回走,送走了宋棠梨,那些宾客也随着迎亲的轿子去了太子府。
“咱们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等到时候那些宾客见过了阿梨的脸,天家也不敢轻易否决。”宋母轻轻一笑,带着如释重负。
“是啊,还是母亲聪明,想到了这个法子。”宋父在一旁应和着。
“希望阿梨下半辈子可以喜乐顺遂吧。”
夏季的热风一吹,在鞭炮声响中掀起灰色的烟雾,遮掩了李昭显心中的不耐与期待。
大红的轿子落在了太子府门口,李昭显绷着脸过来。
却见那绣扇之下的人是宋棠梨,心失跳了几拍,后知后觉的笑容荡漾开,心中却闪过一丝怅然。
居然不自觉地想着,宋棠雪那副惊为天人的面容若是披上嫁衣,不知是何种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