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邸，安排在大理寺的眼线正跪在地上汇报情况。
“有人欲图不轨，被宋小姐言语威胁，动手打人吓跑了。”
谢千重提笔写字的手停了片刻，很轻地笑了，对着那苍劲有力的字体满意的点点头。
不知是对字的满意还是那人的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还算是有点本事。”最后一笔落下，旁边的小厮立刻上前将字收了起来：“对了，记得将那些个地痞流氓清理了，最近风声鹤唳，手脚干净些。”
谢千重怎么能容忍这些污秽之物觊觎宋棠雪。
“去大牢！”谢千重净手后跟着人一同出了门去。
而宋棠雪望着那大开的牢门，起了一瞬的逃跑之心，罢了，逃得了一日，逃不了一世。
片刻后，看着外面涌进来的狱吏们失望的表情，宋棠雪扯出了一抹笑容，明媚动人，阴暗的牢狱中怎么能开出如此娇艳的花呢。
能盛开的只有腥臭难闻的血花。
“宋大小姐，请吧。”狱吏也不跟她废话了，被关在牢里的宋棠雪依旧清风朗月。
狱吏现在才算是明白，你威胁挑衅她不会有意义。
得让她疼了才知道，这牢狱可比不上在外面，他一个狱吏也是凌驾于犯人之上的。
几个狱吏上前来，拽着宋棠雪往外面走，纵然狼狈，宋棠雪依旧挺直了背脊：“不用几位，我长腿了，自己会走。”
掌心的伤口因为发炎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已经泛红发肿，被人拽着难免剐蹭到墙上，疼的宋棠雪嘶嘶直抽气。
宋棠雪被人蒙了眼睛，在黑暗中拖拽着她到了一个地儿，温暖干燥。
眼罩被摘下来，环顾四周，森冷阴寒的刑具就悬挂在墙壁上。
宋棠雪的瞳孔微缩，这是见软的不行，打算强来了，也是大理寺的惯用伎俩。
前面还坐着一个人，鲜红的官袍在黑暗中像是开了刃的刀。
大理寺卿李行，同样是谢千重的政敌之一。
“宋大小姐，呆了这么久，还不认罪呢？”李行开口，话音沉闷地落在地上。
黎宗站在李行的身后，在昏暗中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也不想为难宋小姐，只要您今儿认了罪，我的工作也好做一些。”李行翻了翻面前的卷宗，不经意地威胁道：“宋小姐细皮嫩肉的，怕是经不住这些东西啊。”
宋棠雪漆黑的寒眸抬起，定定地看着他。
连大理寺卿都出动了，看来自己是成为了某些人争权夺利的筹码啊，不管是不是针对谢千重的计谋。
自己都不能认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快点儿的！”背后的狱吏一脚揣在她的膝盖处：“大人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受了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宋棠雪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上，受伤的手掌撑在地上渗出了血丝，点点的暗色滴落在黑沉的地面。
李行呵呵一笑制止了那狱吏：“我们大理寺向来以德服人，不可动用武力。”
看着满墙壁的刑具，有些上面甚至还挂着血沫，感受到的温暖也是那一锅烙铁要用到而烧着的铁水。
温暖但是致命。
“我何罪之有？”宋棠雪撑着身，自己站起来，堂堂正正地面对李行，眼眸之中是寒意，面上却始终带笑。
这不就是打算对她严刑拷打嘛。
“哼，宋大小姐还要挣扎吗？”李行微微挥了挥手，身旁的狱吏就一拥而上，拽着宋棠雪的四肢。
宋棠雪拼命挣扎，发丝散乱，瞪眼看李行：“今日就是陛下来了，我也没罪！”
“按住她。”李行也收了那虚伪的笑容，阴狠地看着宋棠雪：“看来得请宋小姐看看外面大理寺的特色了。”
“住手！”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宋棠雪认得，但是她不敢相信，那个人竟然真的来了，身侧的狱吏收了力警惕地站到一边看着门口。
入口几步而来的正是谢千重和他的手下。
李行和黎宗上前来，行礼道：“不知谢大人远道而来有何事啊？”
“本官若是不来还不知道大理寺办案就是这样的啊？”谢千重的冷眸划过李行的脸。
李行规规矩矩地低头：“今日不过是带嫌犯来问话，但是她藐视王法，这才逼不得已让人按着，都是她罪有应得，这有什么错吗？”
“难道嫌犯们进了牢房外面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不成？”李行的话夹枪带棒。
“你是不是忘记了年前你们的贪污一事？”谢千重展开手中的账本，里面尽数记载了大理寺收受贿赂的账目。
大理寺是最容易产生行贿的地儿，小点的是狱吏们收钱改善伙食，大了就是直接篡改证据，改变犯人的判刑。
而李行分明是抓住了这肥差疯狂的捞钱，给身后地党羽也带来了不少的收益。
李行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后背一片湿润。
那账本不是贴身收着的吗？狱吏们亦是不敢说话，这种事情接触的都是狱吏，长官们只用站在后面收钱就好了。
“还要我说什么吗？”谢千重重新收起账本，有那账本在就能掐住李行的脉搏。
上面不仅有账目，还有上面接头的人。
李行彻底坐不住了，跪倒在地上，眼神空洞，这次是真的完了。
黎宗亦是脸色苍白，但幸好那账面上没有他的名字。
“来人啊，将这些爪子不干净的人立即处斩！”谢千重身后的人当即站了出来。
狱吏们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谢大人饶命啊，谢大人！”
“愣着做什么？”谢千重的话让那些人如坠冰窖，然后被温暖，被自己的鲜血温暖。
所有的狱吏无一例外全都被斩首，死不瞑目地瞪着眼珠子。
谢千重扫过这些人，地面上鲜血组成了一条小的血色溪流，黏腻着无声地蔓延。
宋棠雪止住了自己想呕吐的生理反应，站在远处，像是这些鲜血沾染不到她一般。
仿佛盛开在血雨腥风中的小白花，坚韧惹眼。
“还不滚出去？”谢千重斜眼看向跪地的李行和黎宗，二人忙不迭地乱滚带爬出了门去。
心有余悸。
刚刚那血都流到了李行的指尖，腥湿的触感及味道让李行颤抖身子，头汗如雨，深怕下一个就是自己的脑袋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