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含章心下有些复杂,面前的男子瞧着端方雅正,清冷疏离,是真的极易让人心生好感,没想到嫡妻才亡故不到半年,就开始撩拨起了旁的女子。
她平生最厌恶的便是这种渣男,面上表情顿时就淡了下来,冷淡道:“我的院子就在西南角,若能将墙洞凿在我院落,就最好不过。”
这些萧君湛早已知晓,闻言,他面上笑意愈发和煦:“这个我能办到,明日你来即可。”
卫含章略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要走,再度被唤住。
萧君湛张开手,掌心还是那块墨玉,温声道:“冉冉姑娘,现在可以收下吗?”
“…我不能收。”卫含章和他对视,重复道:“我有婚约在身,不可收外男信物。”
萧君湛静默无言良久,眼眸垂下避开她的对视,语气淡淡道:“莫要再把你有婚约挂在嘴边,你还没有婚约。”
明明声音还是波澜不惊,恬淡如水,偏偏让人心间微跳。
卫含章不知,此刻密林间连带暗卫在内,不知多少人呼吸都屏住了。
各自在心间暗叹,这个忠勇侯府的千金真是生了颗豹子胆,一会儿的功夫,撩动了不知多少遍殿下的情绪。
“你现在不愿收,便先不收。”萧君湛再次把没送出去的墨玉收回,道:“天色将晚,你回去吧。”
卫含章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叫‘先不收,好像她以后会收似得。
她以后也绝对不会收!
不过到底有求于人,就算心里很看不惯这人的渣男做派,面上也尽量得体,她微微福了个礼,道了声安后,脚步轻快的转身离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良久,萧君湛才收回视线,清淡的目光在她坐过的石块上扫过,轻声吩咐:“去跟燕王打声招呼,借他院墙开一扇门,要隐秘些。”
林中出现一名侍卫模样的男子,躬身应诺。
宁海弯腰轻手轻脚走进,见萧君湛神色不明的盯着块石头,不敢惊扰,等他终于撇开眼后,方才低声道:“殿下,长乐公主之女五日后办及笄礼,前些天就下了帖子,今儿个亲自来宫求见,邀您前去观礼。”
当今陛下子嗣艰难,长乐公主是他的嫡长女,也是后宫头一个孩子,萧君湛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俩人相差了足足八岁。
中间的这八年,后宫除了三位贵妃分别诞下三个公主外,无一皇子诞生。
等到萧君湛出生时,当今陛下已过而立,他既占嫡又占长,三岁便被立为太子,五岁生母孝仪皇后薨逝。
皇帝把这位嫡长子看的极重,交给后宫里哪位娘娘抚育都不放心,接到膝下亲自抚养,日常起居皆样样过问。
父子感情自然极深,但同其他姐姐弟弟却没打过几次照面,包括这个嫡亲长姐。
萧君湛有记忆起,长乐公主便已经出嫁,感情其实寡淡的很。
不过,嫡亲长姐既然亲自相邀了几次,又是外甥女及笄,不好不给脸面。
似想到什么,萧君湛道:“她可有给忠勇侯府下帖子?”
宁海知道他的心思,一早便吩咐人打探过了,闻言悄声答道:“公主广邀宾客,是为了给成仪郡主寻门合心意的亲事,忠勇侯世子的第三子尚未议亲,也是得了帖子的。”
“派人送份厚礼。”萧君湛神情淡漠,道:“她如今还不知道我身份,不好叫她撞见。”
‘她是谁,场中人皆懂。
这可是嫡亲外甥女的及笄礼,长乐公主三番五次相邀之下,只是担心被卫家姑娘撞破身份,居然就不去了…
宁海眉眼低垂,轻声应诺。
心中对这个卫家姑娘的重要性又提了一层。
卫含章往下山的路上没走多久,就遇见半途等候她的顾昀然,正站在林间小道上翘首以盼。
见她来了,顾昀然神色一喜,“好冉冉,别再跟我生气了。”
还记着他提起曹心柔时的冷心冷肺,卫含章见到他也没个好脸色,随意瞥了眼,径直往山下走。
顾昀然跟在她身后,不断的说话想哄她开心,犹如之前的每一次拌嘴后。
可是卫含章知道,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们吵架是因为三观不符,核心思想相悖,不是道个歉,就不存在的。
她在意通房的存在,无比在意,即便他已经遣散,但她依旧如鲠在喉。
他却不以为然,甚至还觉得她揪着不放。
曹心柔的死,她认为跟顾昀单脱不了干系,是顾昀单背弃了婚约,辜负了情谊,但顾昀然不这么认为,他认为真正有气节的女子,便应该早点去死,以免叫未婚夫难堪。
顾昀然哄了一路,结果一直走到山脚下,卫含章都没搭理他,不由得脸色微变,轻轻握住她的胳膊:“冉冉,你真要这么跟我闹性子吗?”
从前他们有点小矛盾,当天就好了,不会闹过夜。
最近几次见面却都在争执,顾昀然备受煎熬,少年的热爱本就炽热如火,他真心喜欢面前这个姑娘,喜欢的看到她的冷脸心口都在绞痛。
卫含章挣开他的手,低声道:“我没闹性子,我只是看见你不再像之前那么发自内心的欢喜了。”
之前在她的眼里,顾昀然是她百依百顺的小竹马,是干净俊秀的少年,也是她认定的未来夫婿。
现在的顾昀然站在她面前,卫含章总能想到他是怎么跟两个通房相处的。
应该是碰过的吧,不然为什么要瞒着她?
卫含章也不想这么想,但她控制不住,并且她不想勉强自己将心情掩藏,她就是讨厌,怎么了?
还没出嫁呢,就要委屈自己来迎合他的心思了?
“明日不要来找我了。”
卫含章想起跟那位萧世子的约定,便对着面前的顾昀然轻声道:“我们已经长大,你如今的年纪应当好好读书,考取功名,要是还向小时候一样,日日跟在我身后,你爹娘对我也会有意见。”
谁家大人会喜欢一个把自己儿子勾的魂牵梦萦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