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最富的行业是盐商,盐商是天下最有钱的人。”
文华殿。
“现在天下最富的是煤商,煤商是天下最有钱的人。”朱高炽笑道:“我发现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最有钱的那批人,永远是最低调的,以前盐商如此,现在的煤商也是如此。”
中华重工现任大掌柜高珍,焦炭炼制总行大掌柜王本、中华重工南部地区大掌柜高长芳等人,听到皇太孙殿下的笑语,内心并不轻松。
皇太孙殿下的心思越来越难猜。
高珍内心充满了疑虑。
中华重工是皇太孙殿下亲手创办的,按道理应该受到皇太孙殿下的鼎力支持,可实际的情况是,中华重工不断被拆分,不断的被调整。
高珍经常迷茫,比起当年的北平,现在的局势太过复杂,中华重工的体量太大了。
“有我们控制的焦炭行业和冶铁行业,煤炭行业永远脱离不了中华重工的控制。”高长芳自信的说道,他们才是煤炭行业的最大客户。
朱高炽摇了摇头。
他可以下达一条命令,直接把盐行收回来,不过这样做并不适合。
道理是要讲的。
“塞南行省的煤矿多,但是比起山西的开采环境要差,至于塞北地区,那些气候太过恶劣,工作时间短,生产成本高,所以山西一直被他们盯着。”
“如果朝廷愿意用山西的开采权,置换他们手里的采盐权,冯胜之、杜松、韩策韩松两兄弟等,都愿意松口。”
高珍解释道。
朱高炽考虑了片刻,最后松了口。
放开山西两个地区的采煤权,与那些盐商做交换。
以后盐的生产和售卖将会是中华重工承办。
本来山西的煤矿,朱高炽是计划留给子孙后代的,不过想了想,的确不能过度,至于澳洲的矿产资源,如今的航海技术带来的成本太高了。
至少等蒸汽机轮船制造业涵盖所有的船厂,江海上遍布蒸汽机轮船的那天,才能让廉价矿产的海洋运输贸易有利可图。
“张德辉身体怎么样了?”
朱高炽突然问道。
众人以为皇太孙殿下是关心老朋友的健康,高珍笑着说道:“张东家在家乡颐养天年,不问外事,倒是过得惬意,红光满面。”
“听说他前年病了。”
“是病了一回,不过熬了过来。”
朱高炽沉思。
张德辉是最早与自己的合作的商人,还是中华重工实际上
天下最富裕的人,不一定是他,可最富裕的一批人中,必定有他们张家。
资本和权贵是不一样的。
权贵降级。
降一级就是降一级。
而资本不同。
资金少个几成,只会让资金少了,但是财富的再生速度却不会受到影响,资本的威力还是那般的威力。
所以后世才有了最高遗产税百分之五十的标准。
这个标准不是随便制定出来的,而是经过了充分的考虑,对于资本的限制,以及保障社会资源的再分配。
后世许多人不懂。
商人们自己挣的钱,凭什么要交上去那么多。
因为他挣得钱来自于社会,就必须受社会的管理,保障社会的延续,又是所有人的义务,无论心中如何想,必须服从现实。
普通人占据的社会生产资料少,需要社会保障普通人的利益,占据社会生产资料多的,就必须由社会资源再分配。
古代朝廷和官员经常遏制土地兼并,同样是控制利益阶层扩大生产资料的手段。
勋贵的降低同样如此。
中国漫长的农业社会文明,对方方面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只不过受限于生产力,无法解决根本。
就好比战争时期,哪怕不愿意上战场,到了社会需要的时候,就由不得个人。
古今中外的战争都是证明。
同样。
后世美国的大资本家们,通过各种手段转移资产,以此逃过高额的遗产税,说明了美国制度正在败坏,和中国古代农业社会控制土地兼并失败一样的现象。
农业社会控制生产资料的是地主,工业社会控制生产资料的是资本家,道理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生产力的不同而已。
不受控制的资本,犹如不受控制的地主,带来的危害,因为资本比地主更具集中带来的高效性,危害的速度同样也会更大,更加难以对抗。
虽然有清楚的认知,朱高炽却不敢轻易的提出来,一丝的风声都没有对外透露过。
他已经是大户们眼里的敌人,自己改革得罪的势力太多。
这两年监国,开始推出内阁取代自己来吸引反对派们的火力,效果有,但并不大,谁让工业化的标签,与自己绑定的太深了。
提起工业,人们首先想到的是皇太孙殿下。
更有如今大明的发展秩序,朱高炽不想引来混乱,所以等待着好的时机。
希望张德辉这位老朋友多活两年吧。
朱高炽暗自想到。
朱高炽亲自迎接朱棣。
朱棣乘坐火车,抵达应天府火车站。
京城的街道两旁,挤满了人,人们高举旗帜欢呼,伟大的太子殿下凯盛归来。
太子殿下的丰功伟绩,征服了大量的民心。
大明的强盛辉煌,超过一切的说服手段。
“太子殿下威武。”
人们大喊。
“大明万岁。”
学生们举着旗帜高呼。
宽广的直道人山人海,近万名京兵保障秩序和安全。
马车车厢里的朱棣,听到外面一阵高过一阵的“浪潮”,嘴角满是笑意,不是在打仗的路上,就是在战场上,其中的辛苦谁有知道呢。
士兵们辛苦,儿子心疼士兵们,轮换休整。
倒是自己这个老子,马不停蹄,这些年走了几十万里的路。
人家当太子,自己也当太子。
人家守在京城,自己跑遍了大江南北。
朱棣有时候都很惊讶,自己在干嘛呢,怎么就这般的艰辛。
“咱啊,也应该去工民联合部挂个名,受工民联合办的利益保障,自己一点人权都没有。”朱棣用在各藩国说的话,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嘿嘿。”
朱高煦傻笑。
工民联合部可是听大哥的,父亲要去挂名,大哥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