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重工的大门,对着的是蒸汽机工厂,不过随着焦炭炼制厂,化肥车间,焦油车间,铁轨厂,工程队总部,铁道工程队总部,各厂宿舍区,中心线已经转移。
五十余米高的铁塔,极远处就能看见,大明人
堆满红枣的推车停在路边,汉子犹豫了一番,终于鼓起勇气,重新推动装满红枣的推车,往中华重工厂区前行。
东北台村的匠户,基本上都进入了中华重工,汉子眼中有些羡慕,更多的还是忐忑。
这名皮肤黝黑,中等个,穿着无袖的粗布衣,脚上绑着草鞋,标准的农户打扮。
犹如兔子一样,最后还是寻到了一处空地,畏畏缩缩的躲在车后面。
“跨擦。”
“跨擦。”
……
他不知道靠近的厂区,是新搬来的铁轨厂,里面有许多巨大的机器,发出的声音令他越发的敬畏。
这些不知道何物发出的声音,在他心底留下了对中华重工的不可知印象。
人人都羡慕进入中华重工做工,可中华重工从来没有在民间招工过。
当然,以前是有的,在民间也招收匠户,识字且会算账的人,不过汉子信息闭塞,他的认知里,能进入中华重工做工的不是一般人。
“当当当。”
工厂下班的钟声响起,过了小半个时辰,陆续有工人从厂区离开,有的住在东北台村,有的住在厂区宿舍。
那些穿着统一工服的工人,三五成群,充满了活气,汉子蹲在车旁,看也不敢看。
“你怎么想到卖红枣了,这东西好久没吃了。”李二下班了,准备回家,看到这里有卖红枣的,于是走了过来。
那汉子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小二,以为是普通工人,仍然放不开,说话也小声。
“咱是下水村的。”汉子硬着头皮招呼道。
他实在没有办法,鼓起勇气把家里的红枣拿出来卖,想着来试一试,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那挺远的,几十里地呢,这天都快黑了,你得摸黑回家呀。”李二边说,边选了几颗红枣。
那汉子言语不多,只晓得嘿嘿傻笑。
李二也不打招呼,自己吃了两颗,“味道还行,怎么卖?”
汉子嘴角动了动,终于说道:“五文钱一斤。”
李二听了没有犹豫,要了两斤,汉子用秤杆称了,然后用荷叶装起来。
汉子收到了十文钱,李二抱着红枣离开也忘记了道谢,看着手里的铜钱只晓得傻笑。
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开张了。
成功给了他巨大的勇气。
他打听过成立红枣的价格,像大个的甜的红枣,最贵可以卖到二十五文钱一斤呢。
不过他家的红枣普通,也不敢卖这么贵,五文钱已经令他满足。
如果这车今天能卖完,那家里的三五百斤红枣,几天下来,岂不是能卖二两银子。
几天就挣二两银子,他仿佛在做梦一样。
只是现实令他失望了,当李二走后,虽然也有几个人来看了看,可很快就离开。
半个时辰过后,已经没有行人,李二灰心的推着二轮车回家。
一天十文钱,一个月就是三钱银子,不知道家里的红枣能不能卖完,先喜后悲,令汉子有些失落。
“来两斤。”
“我要三斤。”
“便宜点,我就要五斤。”
越来越多的人来买红枣,汉子没想到今天生意会这么好,笑得合不拢嘴,比起
大半个月的时间,家里的几百斤红枣就卖完了,汉子赚了整整两千文钱。
跟婆娘买了药,剩下的钱,汉子起了心思,开始低价从周围采购红枣去卖。
正当他做着发财梦的时候,中华重工厂区门口来了个新人,同样也是卖红枣。
两个人打了一架,那新人被汉子打破了嘴角,可那新人打死也不走,最后各自在一边售卖。
然后卖栗子的,卖糕点的,卖杂货的,越来越多的商贩来到了这里。
中华重工有几千工人。
工程队有一两万工人,每个工人应为差事,或者分配工地等空档,每个月也会回来几趟总部。
来来往往,不少人顺手买些都东西。
甚至有人来开了食铺,食堂可不提供酒,工厂食堂也不许喝酒,有些工人下班后偶尔来解馋。
没多久,朱高炽有天忙的晚,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平时他都是下午就离开,这天突然发现,中华重工厂门口形成了一个集市。
“要不要赶走?”新的文书小心翼翼的问道。
“为什么要赶。”朱高炽反问,新文书不敢说话了。
“你别小看这些人。”
“今日给了几十户谋生的活计,明日再增添几十户的活计,东一头西一头,一年下来就能解决多少人的伙计。”
朱高炽教导说道。
后世不就是如此么。
聪敏的农民进城,把土特产运到城市,卖给公务员和工人,成为
哪怕最终只解决几十户的生活,朱高炽也不觉得可以无视。
方方面面,长期积累后,达到的效果就能令人震撼,正是乡村经济的发展,把人口从土地解放出来。
朱高炽指了指,交代道:“尽快在那一片立几根柱子,装上煤油灯,方便他们做生意。”
有了小王爷的允许,这片集市名正言顺起来。
工程队的工人,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竖起了五根灯柱,燃烧的煤油,甚至用玻璃罩子罩起来。
在天黑之前,会有人举着长杆从灯罩下点燃煤油灯。
名气越来越大,于是吸引了更多的商贩。
“鸡怎么卖。”
“您明日放假,今日回家吧。”小贩嘴巴利索,热情的很。
工人不可思议,好奇的问:“这伱都能猜到。”
“嘿,你们每个月四天休呢,工厂又包吃,肯定是带回家了。”小贩笑道。
然后从箩筐里抓出一只肥鸡,鸡拼命的煽动翅膀,可在小贩手里纹丝不动。
“这只怎么样?”
“可以,多少钱?”
“算您便宜点,只要四十五文。”
“贵了。”
小贩露出痛苦的脸色,最后咬了咬牙:“您给四十文拿走,下次再来照顾生意。”
“好说好说。”工人很满意。
提着鸡,走到东北台村火车站台,等到了铁道马车,付了车钱,回去了大兴县那片的卫所。
可赌坊也找上门了。
在大兴县租了一处民房,搭上了帘子,从一桌到两桌,两桌到五桌。
中华重工厂区,虽然工人数远不如城里人口,但是中华重工全部是工人。
都是有余钱的钱袋子,赌坊比摊贩要精,早就盯上了这里,只不过一直不敢尝试。
现在集市都有了,赌坊终于忍不住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明初朱元璋禁赌很严,可挡不住前朝遗留下来的风气,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赌博之风盛行。
赌坊始终没有禁绝过。
工人们有钱,有多余的时间,又没有事干,赌坊的手段又会吸引人,不知不觉间,工厂就有了些赌徒。
哪怕上工的日子,下工后也会去大兴县城中的赌坊。
动作很隐秘,毕竟赌坊开在大兴县,不在东北台村,所以动静一直不大,小规模流传。
可纸包不住火,当周世丰偶然得知,吓了一跳,他是知道小王爷的性子,
朱高炽闻言大怒。
赌坊敢开到他的头上,他知道不是赌坊敢得罪他,而是这些事是常态,平时没人管。
“抄了赌坊。”朱高炽向李彪吩咐道。
当天。
李彪带着侍卫们进城,如狼似虎的闯入赌坊,赌坊的人得知是王府的侍卫,根本不敢反抗。
开赌坊的掌柜,吓得四处找人说情。
大兴县县令根本不敢找小王爷,他自己治内有赌坊,平常人得知他不怕,可是王府得知,如果追究起来,他扛不住。
工厂经济终于有了点活力了,什么牛鬼蛇神都盯上了。
朱高炽严厉的告诉周世丰,重申禁赌令。
各个车间收到了公文。
“任何参与赌博的工人,立即开除,任何开赌坊吸引了中华重工工人的赌坊,立即抄家。”
不但如此,还强调道:“禁止青楼涉足东北台村。”
“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侍卫统领李彪忍不住建议道。
赌坊该禁,可青楼也禁,那些大小伙怎么忍得住呢。
当人们有了钱,欲望可不只是物质上的,也有生理上的,青楼去不起,胡同还是去的起的。
的确禁不住。
不少工人隔三差五跑去城里的胡同。
朱高炽想了想,于是找来工程队的管事,交代工程队寻一处地方建立几个蹴鞠场地。
“建立蹴鞠,让工人们晚上有活动的地方,即满足了精神需求,又防止有人赌博。”
蹴鞠和足球类似,同样只能用脚不能用手,可蹴鞠的玩法太难,要求蹴鞠不能落地。
所以朱高炽结合足球的风格,稍微改动了下,蹴鞠可以落地,以提进对方球门算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