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宫乐初听空灵壮丽,但同样有古曲靡靡缓缓的毛病,坐上不过一刻钟,林酥酥已经昏昏欲睡。
周围群臣恭维歌颂声此起彼伏,周皇淡笑应和,一派君臣和乐景象。
忽而一阵极其轻快的奏乐响起,听着很像现代风格。
紧接一群穿着短裙的舞女欢快上场,长腿明晃晃暴露在外,为首身穿黑短裙的女子,赫然是柳冉。
在场之人不约而同皱起了眉。
座上各位不是满腹经纶的大学士,便是深受家风熏陶的百年世族,骤见此情此景,脸上神色已然十分难看。
更重要的是,今日暖冬宴上还有许多别国使臣。
这番勾栏做派出现在以庄重著称的国宴上,成何体统,岂非是徒添笑柄?
已经有好几道意味深长的视线,扫视过丞相和魏王。
二人脸色铁青,但碍于周皇并未发话,都不敢冒然出头阻止。
于是待一曲舞毕,柳冉喘着粗气,志得意满环顾四周时,发现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瞠目结舌盯着她。
她勾唇一笑,暗道一群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寂静无声。
“啪啪啪!”
龙椅上的周皇率先鼓掌,微笑点头。
“这是何舞?这般新异?朕竟是从未见过?”
周皇的态度打破了满殿死寂,而林酥酥也回忆起这段剧情来。
柳冉被赐婚后,以一曲惊艳众人的现代快舞亮相人前。
“……”
林酥酥突然开始怀疑起原书所写真假来,这凝滞的氛围,谴责的眼神,怎么也和“惊艳”二字挂不上勾。
再看周皇的反应,她又不得不佩服女主光环的强大,换个路人甲来跳,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撵出去乱棍打死。
而女主居然还能得皇帝赏识。
柳冉盈盈一礼,仰头一派天真烂漫。
“回陛下,如今四方来贺,全仰仗陛下英明神武,治国安邦。”
“这是臣女自己所想,特意趁今日大宴,献舞陛下!祝陛下江山永固,万古长存!”
“哈哈哈!”
周皇仰头大笑,指着丞相连连感叹,“丞相真是养了个古灵精怪的女儿,朕还从未听过如此直白大胆的奉承!”
大臣们都是读书人,哪怕拍马屁,也都是含蓄优雅的,骤然见到女主这般好不做作的奉承,只觉新鲜。
“陛下怎么可以这样说臣女!”
柳冉边捂脸,边羞涩跺脚。
眼见气氛渐融,一旁陈妃脸色稍霁。
不过依旧不怎么好看,自己的未来儿媳,大庭广众之下衣着暴露,举止大胆,同娘无异。
看着一旁月妃脸上掩饰不住的轻嘲,她恨不得马上让人将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拖出去杖毙。
周皇倒是很喜欢柳冉这个调调,又纡尊降贵同她说了几句玩笑。
柳冉突然一脸好奇天真的看向林酥酥,娇俏道,“这位便是指婚黎王殿下的林姑娘吗?今日大宴,林姑娘可有准备什么才艺献予陛下?”
这话一出,大殿内几十双眼睛纷纷落到林酥酥身上,不过几息,又躲闪着移开目光。
无他,实在是朱宴存在感太强,哪怕神情漠然,姿态散漫,却犹如神祇般,让人不敢多加直视。
周皇脸上原本的笑意,一点一点散去,看向朱宴,眸中闪过一抹忌惮。
朱宴指尖漫不经心敲击着几案,语调阴软,“才艺?本王之妻,何需如女之流般,行谄媚之道?”
此话一出,将柳冉全家及朱阐都骂了进去,女的家人和丈夫,可不是骂人的话么!
迎着众大臣和贵族们诡异的视线,柳冉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林酥酥差点笑出声,你说你,好好出风头不就得了,非要来招惹朱宴,这不是成心找不自在么?
朱阐脸色黑了又青,青了又紫,怨毒的视线在林酥酥和朱宴身上来回扫视,接着阴恻恻看了眼让他颜面尽失的柳冉一眼,起身冲周皇拱手,找借口径直出了大殿。
原本还算和蔼可亲的周皇,这会子也面色阴沉。
他视线掠过朱宴,扫了眼林酥酥,又漠然看向柳冉。
“下去吧!”
一句话便打发了她。
柳冉咬咬牙,不明白事情发展怎么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不应该是林酥酥这个草包一无所长,丢尽脸面么?
此时她终于后知后觉察觉说错了什么话,可她不知道错在何处,只得暗藏怨恨,低眉顺眼告礼退了下去。
经历适才插曲,庄严肃穆的宫乐再次奏响,气氛渐渐其乐融融起来。
呆了一会儿,林酥酥实在无聊,便借口更衣,由宫女领着出了大殿。
许是雍和宫大宴的原因,外间不论是巡逻侍卫,还是太监宫女都少了许多。
林酥酥眼珠子一转,发觉现在正是自己探查‘心匙’的好时机。
她装模作样更完衣,行至御园,对带路宫女道,“适才喝了些酒,这会儿有些头晕,你带我找一处僻静地坐坐。”
宫女领命引她来到一座凉亭内,周围人流稀少,亭旁还有一大丛小叶丝竹掩盖,确实极为幽静。
林酥酥暗自满意,行走间故作不稳,宫女忙上前搀扶,刚一碰到她的手腕,顿时神情恍惚,呆愣原地。
林酥酥左右看看,确定无人,便兑换出探测仪,将探测范围调至最大,又为自己掩盖一层隐身技能,飞身跃上屋顶。
耳旁疾风掠过,速度快,加之探测范围较大,没费多长时间,林酥酥便走遍了整座皇宫。
待她回到凉亭,沮丧地收起了探测仪。
奇怪,心匙竟然没在宫中!
看来她得想个办法,让周皇或月妃,自己将心匙的位置暴露出来!
想到那天调换的蛊虫,林酥酥唇角勾起狡黠弧度。
听着一阵细微的扑扇声落到亭上,她十分好心情开了口。
“出来吧,跟了本小姐这么久,真是难为你小胳膊小腿的!”
片刻,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盘旋而下,谄媚讨好道,“大人英明神武,小的只是被大人芳姿折服,这才不由自主跟了上来。”
林酥酥侧头一瞧落在栏杆上的乌鸦,慢悠悠坐下,嫌弃道,“说吧,跟着本小姐作甚?”
“若是敢言巧语,胡说八道……”
她皮笑肉不笑,眼神冷嗖嗖盯着它。
乌鸦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圈,艰难吞了口唾沫,半响才磨磨蹭蹭,不情不愿道。
“主人让小的跟着你。”
林酥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