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酥酥盘膝席地,掌心附在树身,借助系统的引导,将源源不断的生机输送给桃树。
原本略显光秃的树枝,霎时无数桃争相开放,挨挨挤挤繁茂无比。
“林酥酥!”
根须很快破土而出,脸色苍白的青年气急败坏看着她。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瞳色暗淡又无力,还有种说不出的震颤。
林酥酥理所当然道,“救你呀,可别说我忘恩负义,你需要生机,而我又不能让你杀人,只能效仿一回佛祖,割肉喂鹰!”
朱宴没好气嗤了声,神色恹恹。
“你能不能……”
他止住话头,眼眶微红,侧过头不看她。
林酥酥好奇凑过去,“能不能什么?”
他闭上眼不说话,身周是交错缠绕的枝,泛着粉白荧光,一点一点修复他的伤。
林酥酥歪靠在桃树上,专注看他,突然洞悉了他的意思。
“你不想要我的生机?……可我不能让你杀人!”
寂静片刻,朱宴突然睁眼注视她,“这世上杀人如麻者无数,你为何单单要盯着本王?”
林酥酥愣怔,忽地生了试探的心,“朱宴,若是有朝一日你会死,在死前,是否会有拉着所有人下地狱的想法?”
青年看她,唇角缓缓勾起诡笑,“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你来到本王身边的原因?……本王真是好奇,为何我从未言说过的心思,你会知道?”
林酥酥心头一颤,有种被剥掉衣服的不安感。
她干笑,“我猜的!毕竟你看起来就是这种人!”
朱宴面色不善,咬牙冷嗤道,“你猜的不错!若想那些贱民不死,你最好时时刻刻护在本王身边,祈祷本王活着!”
他幽幽道,“即便有时候不得不杀一些……也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来!”
林酥酥凝重道,“你这是何意?”
潋滟青年冷然扬唇,“何意?本王说的还不够明白?!”
“要么本王活着,灭少许人的命!要么本王死,这世间之人全都下来陪本王!”
“朱宴!!”
林酥酥嘴都差点气歪,这个糟心玩意儿!
根须迅速合拢,带着青年慢慢沉入地下。
正当林酥酥寻思着要不要把他给掘出来鞭尸一顿时,听到有下人叫她。
她收敛情绪,寻声过去,道,“何事?”
那人开口,“大少夫人,门外有名女子,说是你的朋友,想同你见面。”
林酥酥蹙眉,心道莫非是金氏?
带着疑问,一路行至门口,灯火通明下,女子转过头,果然是顶着她那张脸的金氏。
她一看见林酥酥,忙迎过来,眸中带着几分欣喜。
林酥酥拉住她的手,关心道,“怎么了?”
金氏脸色红了瞬,不好意思道,“姑娘……我今日身子不太爽利,去看了大夫,才知自己有孕多时。”
说到这,她靠过来悄声道,“大夫说,很有可能是双胎呢!”
林酥酥一脸意外,接着高兴道,“恭喜夫人,那你如今……是想换回来?”
金氏愣了愣,茫然支吾道,“我……我也不知。”
她下意识抚摸肚子,“若是夫君知晓我怀有身孕……或许不会再打我!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之前那孩子是因为他不知道……失手所致!”
林酥酥,“……”
她一言难尽道,“你真认为他会因为你有孕在身,而不打你?”
金氏咬唇不语。
林酥酥无语扶额,“罢,你既然想换回来,我也没理由阻止。”
她虽然好心,但也不是烂好心。
人家既然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她倒也没必要继续代替人家。
林酥酥带上金氏来到她暂住的客栈,两人换了衣服容貌。
又将这两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告诉她,并让她遇事可以去找老太爷庇佑,金氏向她道谢后,心满意足出了门。
林酥酥想想不放心,又往她腹部丢了个保护结界。
看看天色,夜幕降临,她干脆下楼,让掌柜备了几个小菜,独自用起来。
“金沙一役,燕军大获全胜,今岁朝廷怕是又会向燕国朝贡!”
“唉,苦的还不是咱们这些百姓!”
“……”
隔壁桌一群书生苦闷闲聊,林酥酥喝水的动作僵住。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放下杯子同书生确认。
“几位大哥说的可是金沙之役?”
几名书生转过头,见是一名如桃般芳菲的姑娘,倏地红了脸。
其中一人道,“确实是金沙役,月前之事,姑娘也知道么?”
林酥酥强笑一声,又道,“可是周晔将军挂帅的金沙役?”
书生点头,“确是。”
林酥酥再也没心情吃下去,简单客气了几句,急匆匆出门往张家赶去。
“系统?系统?!这是怎么回事?金沙役不是三十八年前的事么?”
系统也有些迷糊,“你问本系统,本系统问谁?是不是那群书生记错了?”
林酥酥想想也是,忙随手拉了几名路人,一一问过,几人无一例外,都道金沙之役是月前刚发生的。
系统凝重道,“本系统并未发现异常,我去看看!”
话落,系统再没有动静。
林酥酥隐身直接走进张家,一路奔往桃树处。
“朱宴!!出来!”
她叫喊。
须臾,裹在繁中的青年一脸阴沉,眉眼森森盯着她,
“你又想做什么?!”
林酥酥冷笑,“这是哪里?你别给我装无辜!”
她掌心长鞭一寸寸显现,折握在手,横在朱宴肩上。
朱宴斜眼冷淡一瞥,眸色幽深无畏,“你以为可以威胁本王?”
林酥酥胸膛起伏,强压怒火,“再问一遍,这是哪里?”
他轻轻挑眉,笑意玩味森戾,“你不是知道吗?还需要问本王!?”
林酥酥闭眼,果然如她猜测那般……又是幻境!
奇怪,她到底是何时进来的?
是入小覃镇之后么?
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甚至系统都没察觉到!
“这可是涅槃大阵?”
林酥酥咬牙切齿,将手中长鞭压紧了些,神光灼伤他的脖颈,朱宴面无表情盯着她不说话。
“你是何时架设的!?是顾如霜吧?朱宴,你真是好样的!!一次又一次,毫无悔改之心!”
林酥酥气的语无伦次,呼吸不畅。
朱宴漫不经心,漠然道,“不过是死一些无关紧要之人,本王需要他们的命!这是他们的荣幸!”
“林酥酥,你一次又一次坏本王好事,莫非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你,亦或者杀不了你!”
“呵……”他如画的眉眼,渐渐染上森冷寒意。
林酥酥深吸一口气,收起手中长鞭,忽略朱宴刻意的挑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差点失去理智,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原地踱步一圈,岔开话题,决定掌握住主动权。
“朱宴,你为何要在张家养伤?明明平常从不主动同人靠近!竟放心在张家蛰伏。”
她环顾打量四周,“莫非此处有何特别之处?”
话落,她明显察觉到对方呼吸凝滞了一瞬。
身后传来窸窣声,林酥酥忙隐在一旁,桃树也很快恢复如初。
来人是金氏,她虔诚跪在树下,双手合十。
“求神树护佑信女腹中孩儿!只求他们一生平平安安,健康顺遂!”
“贱人,你那腹中野种,是不是偷汉子怀上的?!”
张大少面目狰狞走来,身后尾随一众张家人,个个面色不善,恶狠狠盯着她。
苟氏鼻青脸肿,目色阴鸷得意。
金娘子大惊,“夫君何出此言?!”
张大少怒意愈发汹涌,“装什么?!苟氏亲眼目睹!你昨日为了遮掩自己的丑事,竟还敢诬陷她!”
金娘子满脸泪水,惊惶后退,绝望摇头,“没有!夫君你要相信妾身!”
张夫人冷笑,上前一步,将手中一沓信纸扔给她。
“好好看看,这便是你同奸夫来往书信,污言秽语,淫乱下贱!”
金娘子颤抖着捧起纸张,一张张看下去,最后发出尖叫,“不!这都是假的!为什么?!”
她怨恨至极,死死盯着张大少,张大少眼神闪烁,又接着理直气壮道。
“金氏,少装模作样!你通奸之事证据确凿!还想抵赖!”
张夫人道,“别同这淫妇多说!有辱门风,速速拉去沉塘!”
几名家丁上前,粗鲁押住金娘子,拖拽下去。
张夫人松了一口气,悄悄道,“总算处理了这贱人!”
张大少也一脸庆幸,“娘,你快些寻个吉日,去县令家提亲,晚了怕文小姐肚子藏不住,县令大人怪罪下来!”
张夫人连连点头,几人边走边商量。
林酥酥嗤笑,她就说这一家子针对金娘子的动作也太明显了,原来是这样……
她跟着金娘子被拉走的方向,准备去救人,手腕却被一根桃枝缠住。
“别去,会有人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