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愤愤扔下一个结界,甩袖离去。
天将明,鸡鸣四起。
房门啪一声被粗暴推开,一道黑影满身酒气,摇摇晃晃进了屋。
“你个贱人,还敢睡!还不快起来服侍本少爷……呕……臭娘们,还不快点,信不信老子抽死你!”
黑影骂骂咧咧,粗鄙不堪。
林酥酥困顿至极,她很晚才睡,这么早就被吵醒,火气蹭蹭往上涨。
翻身下床,黑灯瞎火中,一耳光就扇了过去,伴随着哀嚎,还有拳头击打肉的声音,那黑影很快没了动静。
林酥酥伸了个懒腰,身心舒畅爬上床,迷迷糊糊继续睡了过去。
晨起时分,啪一声摔盆声混合着女音尖叫,又将她吵醒。
烦不烦!!!
林酥酥一把捞开床帐,不耐烦地看向门口的小丫鬟。
“鬼叫什么!?”
小丫鬟捂嘴,颤手指向地上。
林酥酥顺着方向看去,发现一年轻男子正鼻青脸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像是张大少。
“大少爷喝醉了而已,把他扶起来。”
林酥酥不以为意吩咐。
小丫鬟噎了噎,她虽没读过书,但又不是傻子,这明显就是被打晕的吧!
“还不快点!”林酥酥冷道。
小丫鬟一个激灵,少夫人怎么突然变得有些可怕。
她不敢再多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张大少扔上了床榻。
此刻,林酥酥已经在妆奁前梳洗妆扮。
院外突然传来叫骂,是老太婆屋中来催促的老嬷嬷。
“不知廉耻的贱人,日上三竿还缠绵床榻!偷懒怠惰,丢人现眼的东西,传出去败光你金氏女颜面!”
其实现在也不过卯时,大概六点左右,那老太婆年纪大,睡眠差,心气不顺,便想着法子磋磨孙媳。
以往金娘子听到这些污言秽语,都是羞愤欲死,急急忙忙就收拾了前去服侍老太婆起床。
不过如今换成了林酥酥,她慢条斯理描眉画眼,毫无动静。
服侍老太婆?
等着吧!
一旁小丫鬟欲言又止看着从容不迫的林酥酥,狐疑又诧异。
少夫人怎么同往日不太一样……
院外老嬷嬷吼的嗓子都冒烟了,见院里一点反应都有,以往羞得满脸通红跑出来的金氏,如今更是连根毛都没看见。
她一挽衣袖,气势汹汹冲进屋,嘴里破口大骂,“金氏你这不孝贱人,敢让长辈等候!老奴今日就替老夫人正一正家风!”
平日里都是老太婆下令,她负责打金氏,所以对着堂堂大少夫人,她是毫无敬意。
老嬷嬷红着眼进门,直直冲到床上就开始抓头发,扇耳光,一通折腾,张大少又去了半条命。
小丫鬟目瞪口呆盯着这一幕,脸上的惊异快要溢出来。
李嬷嬷这是老眼昏了吗?大少爷和夫人长的也没那么让人难以分辨吧!
林酥酥在一旁看够了戏,手指轻动,张大少满头包醒了过来。
一眼就看见对着他疯狂输出的李嬷嬷,怒不可遏,伸手就去掐脖子,两人唾骂叫嚷,很快撕打在一起。
老嬷嬷本就是粗使婆子,力气大,张大少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两人一时竟打的不相上下。
小丫鬟,“……”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让张家上下注意到,先是下人,再然后下人禀告给各自的主子,张家两个主事人很快到场。
林酥酥这才装模作样上前去拉扯,然后很不巧被两人推开,撞到了刚进门来的张老爷夫妇身上,几人滚做一团。
张老爷气红了脖子,瞪她一眼,爬起来指着打成一团的两人愤怒叫嚷。
“成何体统!!”
林酥酥惶恐道,“爹,嬷嬷这是中邪了么?她莫名其妙冲进来就殴打夫君,儿媳拦都拦不住。”
说完,她以袖掩面,呜咽啜泣。
张夫人眼看儿子脸都要被抓烂了,只气得恨不能乱棍打死那以下犯上的老东西。
“来人!把这个疯婆子押起来!”
立刻有家丁去拉扯李嬷嬷,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两人分开。
张大少还从没被人这么毒打过,气恨之下狠踢了李嬷嬷几脚。
就是这几脚,让癫狂的李嬷嬷倏然清醒过来,她先是有些懵,又吃痛捂脸,慌乱打量屋内情况。
接着慢慢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脸色大变,爬到张老爷跟前,死命磕头求饶。
“老爷饶命!老奴老眼昏,将大少爷看成大少夫人了!”
林酥酥捂嘴震惊,“嬷嬷,这么说你是想打我吗?”
“我好歹也是大少爷的妻子,你侮辱我和侮辱大少爷有什么区别!你是不是早就对大少爷心存怨怼,今日才特意装疯卖傻来演这一出!”
话落,张家几人面色阴沉下去,特别是张大少,他和金氏无论是身形还是面貌,都天差地别,说什么认错人,简直是荒谬至极!
“来人,将这贱奴押入柴房!严加拷问,本少爷倒想知道,她对我有何怨恨!”
伴随着李嬷嬷的哭天喊地,她像条即将被宰杀的猪,疯狂挣扎,嚎声渐远。
“我的儿……”张夫人颤手上前,心肝肉地叫。
又转头变脸似的怒瞪林酥酥,“没眼力见的东西,你夫君都被人打成这样了!还不快去拿药!”
林酥酥忙打开妆奁,拿出金娘子的各种跌打药递过去。
一通折腾下来,张大少的脑袋包成了粽子,他揉揉肩膀后背,暗觉奇怪,明明被打的是头,怎么浑身都这么疼?
房外传来下人的询问,“老夫人传了少夫人去侍候,特意遣奴婢来问问,怎么这会子还没到?”
林酥酥忙向张夫人告退,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挥挥手让林酥酥走。
临出门前,林酥酥阴恻恻看了眼目睹全程的小丫鬟,吓得对方后退了几步,看都不敢看她。
震慑完小丫鬟,她才跟着那下人一道前往老太太的居所。
一进门,一盏茶杯照着林酥酥脑袋扔过来,还好她躲的快。
“胆子是愈发大了!还敢让我这老婆子等你!怎么,是嫌弃我这邋遢老婆子了?!”
老太婆的脸由于长期涂铅粉,发青发黄,老人斑遍布,比涂了粉还像鬼。
林酥酥浅笑吟吟,“祖母哪里话,孙媳怎么敢嫌弃你,实在是有事耽搁。”
她将李嬷嬷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老太婆脸色不太好看,这才发现她的贴身老奴没有跟来,一时又气又恨。
“是不是你这贱人做了手脚,李嬷嬷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犯这种错!”
姜还是老的辣,一针见血点出破绽,不过那又怎么样,她有什么证据证明?
林酥酥漫不经心从面盆里拧干帕子,恭顺递到她面前。
“祖母说哪里话?孙媳若有那本事……”
她勾唇诡谲一笑,凑近了点,“怎么会嫁给你那废物孙子!”
老太婆瞳孔一震,抄起床头拐杖就要打来。
“你这贱人果然不是好东西!”
林酥酥惊慌后退几步,“祖母,你做什么?这是中邪了吗?”
老太婆气的面目狰狞,滚下床站立不稳,蜘蛛似的手脚并用在地上阴暗爬行,喉咙还发出哼哧哼哧地怪叫,手上挥舞拐杖要来戳她。
配合着蓬头垢面,青黄面孔,实在骇人的紧。
有胆小丫鬟直接尖叫一声,逃了出去,剩下没逃的,也吓白了脸。
她们只看到那金氏一如既往恭敬侍候,老夫人却突然像只发狂的狗,扑棱着要去打她,形象还十分恐怖。
以往打金氏都是她们这些下人动手,哪里能劳动她亲自来,加之老夫人自来重规矩仪态,怎么会这样……
众人一时也暗暗怀疑起她是不是撞了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