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白地城公主盗走国宝不知所踪,凡提供踪迹者,赏银十两,逮捕者,赏银千两。”
侍卫禀报。
“知道了。”
朱宴淡淡回了句,那人犹自退下。
他挑眉睨向林酥酥,眸含兴味,“怪不得想躲到燕国去,都言家贼难防,说说,你偷了什么东西?”
林酥酥瞥他,“我也想知道,我偷了什么,值得他这般大张旗鼓,不顾父女情面缉捕?”
公主这里唯一能称的上国宝的东西,只有天丹,那狗皇帝该不会以为她携天丹私逃了吧?
他的监视暗卫不过跟丢了一天一夜而已,竟这般急不可耐露出迫切嘴脸。
朱宴明显不信她什么都没拿,毕竟周皇都同她撕破了脸皮,完全称得上是气急败坏,这动静,难免惹人猜忌。
不过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能让周国公主跟他回燕国,这是好事。
他原本打算硬抢来着……
青年笑意盈盈注视她,心情十分愉悦。
林酥酥,“……”
真是受不了,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老喜欢盯着别人看。
她转过身子,眼不见为净。
短暂寂静,朱宴蓦地轻柔开口,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悦意。
“你放心,即便被周帝放弃,我也定会禀明父皇,不让你受委屈。”
“你会是太子妃。”
他的语气郑重而坚定。
“……?!”
林酥酥唰地起身,扭头看他,青年眼角眉梢都是雀跃笑意,干净纯稚,那是林酥酥从没见过的朱宴。
他凝着她的那一双眼中,融融暖光泄泄,如同日出东方,蓬勃又热情。
原来,换了人生记忆,一个人可以变这么多。
朱宴居然想娶她……
林酥酥一时说不出话,想想又释然,这只是幻境,他的记忆是燕国太子。
所以,想娶她,不是朱宴的本意。
等他出了幻境,每每回忆起来,怕是都恨不得自扇巴掌。
想着,林酥酥似是看到了那个气急败坏又愤恨难言的朱宴,失笑一声,仰头躺下去,不再理会。
青年定定望她良久,又随着少女的动作,轻轻卧在她身后。
这样简单的靠近,像是渴盼过许久。
待回到燕国成了亲,他可以这样和她永远在一起。
他伸手,想抚她的肩,张合半响,还是小心翼翼捻上铺散在眼前的一缕发丝,满足绕在指尖。
日出月落,转眼已过了四日。
“殿下,前面就是边境。”马车外有人禀报。
“嗯。”
朱宴挑开帷幔,寒风拂面,他的笑容像火焰一样灼眼。
“待回到燕国……”
他转头看向支颐靠在小几上的红衣少女,她正闭目休憩,眉间倦色浓浓。
青年停下话头,静静看她。
那绯红衣衫是他亲自挑选,待她穿上嫁衣,该也是如此动人。
他放下帷幔,怕外间寒气扰了她。
林酥酥并没有睡,心口剧痛难忍,这几日,她都没有好好睡过。
匕首的血色已经快要遍布整把刀身,尽管心头思绪纷乱,她也没有表露出来。
“哒哒哒!”
地面震动,似是千军万马踏地而来。
“殿下,是周军!”
马车外侍卫禀告。
林酥酥睁开眼,冷光闪过,为什么周军这么快就能找到她?
朱宴不急不缓吩咐,“鸣镝传信,让守边大将带兵围杀!”
“是!”
话落,几声嘹亮咻音发出,与此同时,周围抽剑的唰声四起。
他们被包围了……
“太子殿下,别再做无谓挣扎!你如今身处周国境内,即便有增援,也是远水难救近火!”
外面稳操胜券喊话的,是朱阐。
“交出叛国公主!本君会留你一命,待日后,让燕皇以城池交换。”
他嘴上说着饶恕,却又语气讥讽。
朱宴慵懒抵额,轻嘲一声。
“你在此等我。”
他轻握上她的手腕,温柔嘱咐。
林酥酥看他一眼,没说话。
朱宴转身走下马车,对侍卫吩咐,“介时,一切以公主的安危为重。”
侍卫不茬道,“殿下,您才是属下的主子!”
诡异寂静半响,朱宴阴冷弯唇,“顾术,公主交给你。”
另一道声音铿锵有力,“是!”
“殿下……”那人还想说什么,被顾术一把拉住。
“杀!”
一刻未有停息,朱宴吩咐完,直接冷声下令。
须臾,外面乱成一团,杀声震天。
马车遽然晃动起来,直直往燕国方向前进。
帘幔被狂风卷起,林酥酥看到那名叫顾术的侍卫驭马在乱军中穿梭,不时挥剑将拦路兵士斩杀。
她掏出怀中匕首,看着那即将染满刀刃的血斑,想到任由这场杀戮继续下去,不知会死多少城民。
或许,该做个决断了。
无论是大阵破除还是城民皆亡,总好过这般不明不白的拖着。
“停下。”
她淡淡开口,却威压迫人。
顾术脸上都是血,发丝凌乱,他动作未停,语气冷硬道。
“殿下为了你,放弃解药,满心欢喜,只想同你在一起。”
林酥酥微顿,心情复杂,幻境内的朱宴,对她太好,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下手。
马车骤然停下,黑马扬蹄嘶鸣,刨起碎雪泥沙一片。
此处已经远离战圈,却并未到燕国境内。
顾术转过身,面色阴晦看她,“我虽是殿下死士,却效忠陛下!”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脸上渐渐坚定起来。
“陛下曾说过,君王不需要爱,储君更没必要有,若是有,便需我等除去。”
话落,他手上长剑挥出,直直向她刺来。
林酥酥歪头,指尖夹住一掰,剑刃断成两截。
顾术诧异,“你会武功!?”
耳旁风声呼啸,顾术肩膀一痛,喷出一口血后滚入雪地。
林酥酥走出马车,看他一眼,脚尖点地,飞身远去。
“住手!”
看着混乱打斗的战圈,林酥酥轻盈落地。
事件的中心人物出现,两方暂时停下,横剑防御在身前,面面对峙。
朱宴一把抓住她的手,莫名心慌。
“你来做什么!?你想同他回去是不是?”
他潋滟眉目间都是惶然阴狠,死死箍着她的手腕。
“不是。”
林酥酥无奈回道,朱宴在幻境中怎么跟个粘人精似的。
他并不信她,手上依旧攥的死紧。
林酥酥看向朱阐处,一名黑袍掩面之人静立在队伍前。
怪不得事态发展如此古怪,原来是南禺从中作梗。
见林酥酥注意到了他,南禺慢悠悠将五指交叉在身前,笑意幽冷。
“你还有机会,要么本座送你出去,要么……死在这里。”
林酥酥没理会,她知道南禺想通过大阵诛杀朱宴,可朱宴失忆,南禺想杀他不是很容易么?为何还要费尽心机维持大阵运转,阻止她破阵?
这么想,她也就问了出来。
南禺轻笑,“即便失忆,可王蛊护主,他不在虚弱期,想杀他并不容易,只有让大阵无知无觉吞噬其生机,方能一劳永逸。”
林酥酥冷然,“所以,你怂恿顾如霜设了这杀阵?”
“嗯?哈哈哈!”
南禺先是愣怔,接着放声大笑,末了,啧啧两声。
“本座可不会设这涅槃大阵,我说过,这是他自食其果,本座虽不知他为何设这杀阵?不过能借此杀了他,也算是意外之喜。”
南禺的话如惊雷响在耳侧,林酥酥彻底愣在原地,久久无言。
手腕被捏紧,朱宴沉眉看她,“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眼前,雪落无声。
“系统,大阵,真是朱宴所设?”她语气艰涩。
系统有些讶然,“本系统只会发布和反派有关的任务,你难道不知道?”
闻言,她胸口一阵窒闷,喉咙堵得慌,僵着脖子转头看他,目色渐渐冷森。
朱宴还真是……一如既往。
她险些被幻境中一腔赤子心的他迷惑,忘了他的本性。
“不要这么看我……”
朱宴抑制不住颤抖起来,他低声哀求,紧紧拉住她的手,眸中惶恐茫然交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下一刻,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毫不犹豫刺入他胸口,剧痛迟钝袭来,青年唇角溢出血痕。
“为什么?”
他瞳色一点一点如寒霜汇聚,冷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