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响,在一旁目瞪口呆旁观二人扯皮的柳冉,从朱宴口中得知他失忆的事。
不由抱着某种暗戳戳的心思,小心翼翼道。
“朱公子,许是我听错了,你们恐怕并非夫妻!”
林酥酥顿时双眼一亮,从来没有哪一天看柳冉像今天这么顺眼过。
她不由自主挺直腰杆,单手握鞭指向柳冉,叉腰同朱宴开口,“呐呐呐!听到没有!她说她听错了!”
看吧看吧,你的证人翻供了!
少女眼角的嘚瑟喜悦压都压不住。
朱宴心绪抑沉,恶狠狠看向柳冉,吓得她后退了一步。
“朱宴?这不是黎王的名字吗?你莫非是黎王?”
一旁静默许久的风云书,突然出声,狐疑地看向朱宴。
柳冉耳朵尖,闻言不可置信望了眼朱宴,眼里还隐有兴奋,“真的?”
她知道朱阐是魏王。
那日眼前青年倏然出现同他针锋相对,这世上,同魏王想看两厌,又敌视的人,大概只有黎王了!
出幻境后,一想到自己在幻境中对朱阐的所作所为,她就心绪烦乱恐慌。
自然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等醒过神来时,两人已经被朱阐派人追杀。
她看着面色扭曲狰狞的朱阐,倏然想到自己在幻境中那么对他,生怕他会伺机报复,便趁乱偷跑了。
若这人真是黎王,这般容貌冠绝,再加上身份高贵!
这不是妥妥属于她的男主角么!
她陷入某种臆想,神思不属地盯着朱宴,眼冒绿光,眼里的垂涎几乎要溢出来。
林酥酥看着她一言难尽,朱宴这种丧心病狂的反派她都敢打主意,真是活腻了。
风云书直直注视朱宴,继续试探道,“敢问阁下,可是黎王?”
朱宴看他一眼,面无表情,“是又如何?”
风云书细细打量他几眼,狐疑道,“黎王乃姜族少主,蛊术高深,且武力超群,怎么会被人……”
他扫视着眼前双手被缚,被人像拴狗一样栓在树边的狼狈青年,嘴角控制不住抖了抖。
林酥酥见风云书脸上那复杂难言的表情,没忍住笑出了声。
可是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朱宴睨向风云书,眉目间暗昧玩味,语调轻柔,“夫妻闺趣,懂不懂?”
林酥酥,“……”
风云书,“……”
柳冉,“……”
“朱宴!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林酥酥向来自诩脸厚,现在却也恨不得立刻!马上!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气冲冲挥鞭就朝他胸前招呼,柳冉想制止,却被风云书一把拉住,阴着脸往门外扯。
“别人的事,少管!!”
两人一拖一拽出了院门。
林酥酥反应过来,抬脚控制不住追了几步,语无伦次,“不是……不是那种……我……”
她还想再解释,可人已经走远,僵硬许久,只得悻悻然站在原地。
转头一看朱宴,他正挑衅地冲她冷笑。
这个……这个祸害!!!
林酥酥抬手就想继续挥鞭,脑袋里又诡异地冒出那句“闺趣”,瞬间鸡皮疙瘩层叠起伏,直打冷颤。
她恨恨瞪了他一眼,收好鞭子回屋,啪一声关上了房门。
夜风呼啸,窗外闷雷滚滚,看这阵仗,怕是大雨即将倾盆落下。
林酥酥在床上裹着被子翻来覆去,最后咬牙瞪向窗户口。
大风敲打不休,窗框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朱宴还被她绑在外面,她本想去将他放进来,又想到他倒打一耙的事,心里总归不怎么得劲。
“轰隆!”
雷鸣声声不息。
林酥酥干脆捂住耳朵,翻身缩成一团。
四周寂静一片,便显得胸口的心跳格外清晰。
她怔忡半响,抚向胸口,蓦地想到朱宴用来救她的‘原心’。
烛火摇曳,林酥酥盖上火折子,面色复杂地盯着那盏被她点燃的灯。
欠了别人,怎么都有点良心难安,哪怕那人是无恶不作的反派。
房门被推开,狂风肆意拉扯,林酥酥一袭月白寝衣层叠翻卷,长发随风飞扬在左右。
身后,暖光融融笼罩,少女犹如被镶了一圈金边,在这无边黑暗的夜中,夺目而璀璨。
她一步一步走近,烛火自门口倾泻,在她脚下铺成一道光毯。
紫衣青年仰靠在树旁,发丝散乱浮动在那张妖异靡丽的面上,他一动不动,只是目光幽阴地注视她。
有点冷,林酥酥拢拢衣服,上前解下树上的绳子。
青年没说话,像是无言的默契,他跟在她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这次,林酥酥将他系在自己床头,拿来被子扔在地上,翻身上床,也不言语。
寂静许久,外面大雨哗啦啦泼洒,屋内昏光闪烁。
林酥酥忍无可忍转过头,看向坐在地上的朱宴,“你这德性能不能改改?死盯着别人有意思吗?”
青年一身晕染血迹的紫衣,鞭痕累累,双手被缚,发丝微乱,看着有些狼狈。
可他太过昳丽潋滟,连带着那一身狼狈都仿佛是被精心摆弄过,特意用来入画的仪姿。
他沉沉笑起来,将身子往床前探,有几分略显阴恻的愉悦,“林酥酥,你果然是我的夫人……”
林酥酥冷嗤,她现在都已经懒得再和他掰扯,他失忆了,也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不愿意醒来的人,怎么也叫不醒。
“你现在睡,说不定还能梦到我给你生娃!”
她讥讽一句,翻身不再理他。
朱宴耳根子火辣辣,咬咬牙,又犹自在身后阴沉嘀咕,“你的每一句话,都是用一种同我很熟稔的语气所说,林酥酥,你别想再装!”
他像只充满怨念的鬼,趴在凶手床边不停释放懑郁。
“林酥酥,你休想丟弃我……”
他目光阴翳,流连纠缠在少女纤薄的背影上。
许久,没有任何回应。
青年脸上的森郁一点点卸去,他幽幽凝着她,抿唇再不言语。
最后将地上的被子团巴团巴艰难披上身,蜷缩起来趴在床头。
外间大雨滂沱,雷鸣恍若劈天开地,屋内却是一片祥和安稳。
林酥酥接过特意让家仆买来的紫袍,道谢后捧进了屋。
她将衣服放在桌上,没什么好脸色地叮嘱。
“我要去正厅议事,回来再给你解绳子换衣服!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