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府也来了兴趣,眼神示意他继续讲。
林肃山大袖一震,拱手恭敬道。
“下官这三弟,自幼不学无术,寻欢成瘾,家徒四壁又不思进取,下官虽忝居官位,可俸禄微薄,也是爱莫能助。幸得二弟时常援手,他方能出入烟柳巷之地,整日寻欢做乐!”
“月前,他在群芳馆同人争夺魁失败,随至二弟处索要钱财,二弟怒其不争,将他打发出去,他便心怀恨意,毒杀了二弟夫妇!”
“这一幕恰巧被下官看见,三弟见事情败露,苦苦哀求下官,手足情深,下官也是左右为难,一时心软,便替他隐瞒了下来!”
“下官有罪!望大人责罚!”
林肃山一番陈情,噗通跪地,声泪俱下,悔恨交加。
林老三瞪圆了眼,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谢知府看着公堂下的两人,皱眉抚上胡须。
“你二人各执一词,实在让本官犯难,可有何能证明所言非虚的证据?”
林老三跪在堂下,肥胖的身躯虚汗直冒,哆嗦着指向林肃山,怨恨道。
“当日二哥是将我打发了出去,可二哥如此行事又不是
林老三说完,急急爬往大堂案,冲着座上的谢知府惊惶开口。
“大人明察!草民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被他许诺的家财所利诱!这才帮他瞒下此事!草民知错!求大人明察!!”
说罢,林老三伏地颤抖,缩成一团。
谢知府面色沉肃,同高个子通判对视了一眼,通判暗暗冲他努嘴,示意公堂外的林酥酥,谢知府反应过来,开口传林酥酥过堂。
林老三一见林酥酥进来,先是下意识瑟缩了下身子,后又寻求温暖般往她跪下的位置蠕了蠕。
林肃山往二人这边看了眼,眸色有一瞬阴冷。
惊堂木一拍!
谢知府威严的声音响起。
“林酥酥,作为报案者,你对两名凶案嫌疑人所辩言,可有支持或反驳的?”
林酥酥跪得笔直,不急不缓开口。
“大人,还请通传当日验尸的仵作上堂,民女有话需向其问询。”
闻言,谢知府又传了仵作过堂。
依旧是那日干瘦嶙峋的老仵作,他跪在堂下,叩拜完后,便是一副等待问话的习惯模样。
林酥酥问,“民女高堂验尸结果为中毒,敢问行人(注1),可知所中何毒?”
老仵作闻言,冲堂上知府恭敬一礼,才道,“启禀大人,两具尸骨所中之毒,并非寻常人所能接触到的毒药,小人入行五十余载,只在蛊师之斗的死者身上见过!”
蛊师,这是个诡秘而邪恶的群体,世人皆知其存在,却都不敢多加探听。
而所有蛊师所崇敬的至高殿堂,便是有蛊宗之称的姜族。
能用蛊毒害人,凶手怕也不是寻常人。
谢知府的视线扫过鹌鹑似的林老三,又移到悲恸之态的林肃山身上,沉思良久。
眼见案情陷入僵局,林酥酥开了口。
“大人,民女指认大伯林肃山!并且民女有证据!”
谢知府意外地挑了挑眉。
林老三陷入即将沉冤得雪的狂喜!
林肃山震怒至极,扭头有些失望地看向林酥酥,“叔侄一场,老夫自问对你也算是关爱有加,你何故要害我!?”
林酥酥丝毫不受干扰,继续向谢知府陈述。
“之所以认定凶手为林肃山,乃是因为民女有幸经蛊师指点过,得知高堂所中之毒,但凡是沾染过,一旦浸泡入特殊的药水中,便能显现出红色的痕迹来。”
话音落,林肃山脸色微变,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林酥酥自顾拿出在系统处购买的一瓶无色无味的药水,双手呈上。
“民女已经在林肃山手上试过,确实有痕迹!”
众人异样的目光聚集在林肃山身上,他泰然自若地挺直脊梁,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暗里却是翻来覆去回忆,也不曾记起林酥酥是何时在他手上试过?
这时,林酥酥开口打断了他的沉思。
“大伯父,你可敢当着大人的面一试?”
她的眼神玩味挑衅,唇角上扬,似是笃定林肃山不敢验证!
林肃山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夫如何知道你那药水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特意用来针对老夫!”
林酥酥似是早料到他会如此说,当既便向谢知府进言。
“为示公正,民女请大人再找几人一起浸泡这药水!”
谢知府也觉得可行,吩咐人打来一盆水,林酥酥当着众人的面,将药水倒入盆中稀释。
随即林酥酥自己,林老三,以及谢知府找来的几名衙役相继将手在水中濯过。
几人不约而同望向林肃山,林肃山慢悠悠抖抖衣袖,面无表情将手放入水中。
约摸小半柱香后,林老三同林肃山的指尖染色似的,窜上了一片红痕。
林老三惊恐大叫,几欲疯癫,“不可能不可能!!我根本就没碰到毒丸!!不可能!!”
林肃山反手就是一耳光打得林老三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趴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已经晚了。
极度惊慌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半响,林老三血红了眼指向林肃山,垂死挣扎道,“是大哥杀的,我只是帮他拿了药!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他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头,瞳孔涣散,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
见此,林酥酥轻嘲一声,视线移到林肃山脸上,高举双手,指尖赫然也是一片艳红。
“大伯父可还有话说?”
这下,林肃山哪里还不知道她耍诈!
林酥酥在系统里兑换的东西,就是一瓶延时染色剂而已。
林老三若是再理智点,就能发现浸泡过水的几人,手上都相继出现了颜色。
她明着针对的是林肃山,实际上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三伯父也!
以林老三为支点,才能撬动林肃山这块巨石。
注1:行人或团头,均是对仵作的敬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