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八章依旧恨你
高君曼突然有一瞬间感觉到了荒诞和可笑。
她一直以来,在陆心柔口中听到过无数次陆晚苏的模样,没有一次是好的。这也让她对这个飞扬跋扈,对她儿子死缠烂打的女人厌恶至极。
就算陆晚苏上次救了顾子淇,她也依旧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太大改观,只觉得这是她应该做的。
可现在,她突然觉得她好像第一次看清眼前这个女孩一般。
她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娇气,盛气凌人和恶毒,反倒平静,温柔。
高君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陆晚苏没有动作。
陆晚苏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动,眼睛里渐渐浮现出一丝疑惑:“难道是我误会了,顾夫人不是来找我说话的?”
她的声音让高君曼瞬间回神,随后她拢了下发丝,在长椅边缘坐了下来。
看见她坐下的瞬间,陆晚苏就知道她想的没错。就算不能原谅她,高君曼也至于会失去理智伤害她。
她来找自己,应该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吧。
“我很诧异,你真的不怕我突然伤害你,为我儿子报仇?”高君曼扭头看向陆晚苏,再次问出了刚才那个陆晚苏没有回答的问题。
陆晚苏认真想了想,随后给出了答案:“你不会。”
她说的太过笃定,高君曼眼神里再次闪过诧异。
随即唇角掀起一丝冷笑:“你害死了我儿子,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豁出去杀了你替我儿子报仇?”
“大概是知觉吧。”陆晚苏回答的认真:“顾子遇死的时候,您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将我千刀万剐一般,那个时候您才是真的想杀了我,给他陪葬。可现在您看我的眼神中虽然仍有恨意,但里面还掺杂了其他情绪和感情,不再单单只有痛恨。”
“您依旧恨着我,但是您不会想要杀了我。我说的对吗?高阿姨。”
一声高阿姨,瞬间将高君曼的思绪拉回了一年前,那个时候她和陆晚苏的关系其实也没那么僵。她偶尔也会来家里吃顿饭,甚至会送她礼物,亲切的叫她一声阿姨。
可现在……
一切都回不去了。
高君曼心里叹息,突然觉得有些累和茫然。似乎不明白好好的日子,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今日这样。
“子遇死的时候,我知道跟你有关,我恨不得也捅你几刀让你下去陪他。他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却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他可是我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孩子,他怎么就……”
高君曼神情痛苦,眼泪不知不觉地流淌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以前追着他跑的时候,我觉得你轻浮,不知廉耻。明明都已经结婚了,竟然还恬不知耻的缠着我的儿子不放。所以我讨厌你,希望你能离我儿子远一点。”
“其实我早就察觉到子遇对你的感情发生了变化,只是子遇以前没碰过感情,他自己分不清什么是喜欢和在意,我也没提醒他,只希望他能跟你断掉和陆心柔在一起。我知道他曾经刁难过你无数次,也乐见其成。”
“我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会对你感情这么深,深到明知道你已经对他毫无感情,喜欢上了别人,还愿意为你丢了命。那时候我是真恨你,恨不得你死!”
高君曼叙说着,这些话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压在心里,没有人可以说,她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现在跟陆晚苏说出去,她竟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陆晚苏也没打断她,静静地坐在旁边听着。
她明白,高君曼现在需要发泄。
从顾子遇死的那一刻,高君曼心里就憋着一口气,如果一直没能发泄出来,迟早要伤了身体。
所以刚才她没让沈风拦着,她想彻底解决这段恩怨。
“子淇出事的时候,我对你的恨更深了。因为你的存在,我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了,现在还要因为你再失去一个女儿吗?那一晚我差点疯了,幸好子淇平安无事。”
“知道你不顾生死救了子淇的时候,说实话我很诧异。我以为你会让别人去救子淇,没想到你为了子淇的安全真的孤身前往,还差点被陆心柔给杀了。你救了我女儿,但我不会感激你,我心里还是忘不掉子遇的死,我还是很恨你。”
“这段时间我常常在想,要不是因为你,陆心柔就不会接近子遇,后面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说到这儿,高君曼突然苦笑了一声,神情痛苦:“可我也知道,是子遇先喜欢上陆心柔,才会被她给利用。”
陆晚苏惊讶地抬头,看了高君曼一眼。似乎没想到在这种时候,高君曼竟然会替她说话。
顾子遇和陆心柔之间的故事,她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
她就知道顾子遇和陆心柔是同学,陆心柔长相清纯,之前又善于伪装,不少人追求她。而顾子淇,就是其中之一。
但他们之间,到底是陆心柔一开始就想利用顾子遇才接近他,还是进阶顾子遇之后发现顾子遇对她死心塌地。才想到可以利用他来对付自己,这谁也说不清楚。
就像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恩怨一样。
“抱歉。”陆晚苏轻声说。
高君曼深吸了口气,嘴角染上几分苦涩:“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呢?我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了。他死了,他死了。”
高君曼声音哽咽,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痛苦地将脸埋在掌心,肩膀微微颤抖着。
她在低声呜咽。
这段时间,顾云东的身体有出现了状况,她之前大吵大闹过,为了宽慰她,她知道顾云东这阵子一直都没好好接受治疗和休息。所以在顾子淇安然无恙的回来后,她害怕失去儿子以后,再失去丈夫,所以一直强忍着自己的情绪,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肆意宣泄。
得知陆晚苏今天会来参加葬礼,她也是觉得有些话,是时候该说出来了。
陆晚苏望着她哭泣的身影,想出声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她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了。
好像说什么也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