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明日朝会之时,朕会亲阅。”
待这一切交代完了之后,殿内也就只剩下了永安与张公公。
此时,已是深夜了。
张公公见秦骁还在思索,出口道:
“陛下,该歇息了。”
秦骁正用左手扶着额头,闭目沉思。
张公公连说了几遍之后,秦骁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陛下,便是国事再重要,也比不过陛下得身体啊!”
“哎。”
秦骁叹了一口气。
“世家门阀被诛,朝中官员又去了大半,这偌大的虞朝,前路漫漫啊。”
此次不同前年儒生们罢官弃考,几乎一多半有学识的儒生尽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牵连。
加之秦骁有意遏制儒家的发展,各个职位的空缺比之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严重。
倒不是说现在选拔不出来可用之人,而是秦骁不想新上任的官员又如同以前那样抱成一团。
兼容二字说起来容易,可真正要做到同为一心,还是太难了。
而今儒家势微,道家与新学虽然可以后继,可终归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摸索。
如何建立起一套可以兼容各方的新秩序,便是秦骁最为头疼的问题。
儒家要不要废,道家要不要扶。
废到何种程度,扶到何种地步?
儒家的治世之学,道家的处世之学,都各有长短,而新学...
若是这二者能够交融进入新学之中,确是一件良事。
“罢了,今日便这样了吧。”
秦骁伸了个懒腰,而后瞥见了永安。
“你还未走?”
“未得陛下吩咐,妾身不敢擅自离开。”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自新年伊始,秦骁便一直在筹谋南征一事,便是回宫的路途之上,无论日夜皆有百姓们夹道欢迎,哪里来的时间照拂妃子们?
刚一回到帝都,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两者相加之下,秦骁早已疲惫不堪。
张公公一句:
“陛下圣安,奴才告退。”便退下了去,殿内也只余秦骁与永安二人。
待及二人就寝歇息,永安依伏在秦骁身前,秦骁却是睁着双眼,久久没有入睡的迹象。
“陛下,可是烦恼明日早朝?”
永安轻声开口,一股暖意从秦骁胸前蔓延开来。
若是以往,秦骁定会好好蹂躏一番永安,只是此刻他却提不起任何兴趣来。
“明日朝会尚且好说,只是全国各地官员受此牵连不少,朕实在是头疼不已。”
帝都之内,尚有自己可以主事。
各司各部只要不是从头到脚捋了干净,都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可是全国各地,除去冠州是在徐威明治下,南州尚有杨兰香在,安州又是都是自己心腹,其他地方...
中上层的官员至少去了一半,许多地方更是连个主事的官员都没有。
若是一两天还好,时间久了,便是天主这层身份压压制不住百姓们的怨恨之情。
到时候民众都来帝都找寻秦骁主事辨理,便是秦骁有心,可哪里能够处理过来?
届时政令无法下达,下情不能上禀,民众汇聚于帝都之中,
甚至还会因为这层身份让他们更加憎恨秦骁。
毕竟若是连天主都不能为自己做主,那这天主又有何用?
永安忍不住轻笑一声:
“原来陛下是因为这等事情睡不着觉。”
秦骁长出了一口气,叹声道:
“这事情关乎国运未来,朕如何不能担心啊。”
永安接话道:
“陛下以往不是英明神武,怎么今日却被这等小事给困住了。”
秦骁没好气的说道:
“这算小事?”
刚想斥责,猛的一震:
“怎么?难道你有办法?”
“妾身自有想法,至于合不合陛下的意,妾身就不知晓了。”
秦骁哪里还顾得上那些?
“快快与朕说来!”
不管好坏,至少也能给自己多提供一种思路不是。
“陛下,您捏疼妾身了。”
永安娇嗔一声,秦骁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太过兴奋,手上便不自觉的用了些力气。
可这时秦骁已然感受到了手掌之处传来那QQ弹弹如同果冻般的触感,忍不住又捏了几下。
永安在秦骁怀着扭捏着细腰,娇怒道:
“陛下还要不要听了?”
“莫恼莫恼,朕不动了。”
“若是说得好,朕重重有赏;便是说的不好,朕同样也是‘重重’有赏!”
秦骁虽然嘴上说着不动了,可最后还是用力捏了一下。
永安翻了个白眼,脸上升起了一丝红晕。
定了定心神,永安这才开口:
“我朝官员选拔,采取的依旧是考试制。”
“先是院试选拔出生员秀才,再是乡试,中者为举人解元;”
“再是会试,过考者为贡士会元,而后由陛下主考,排三甲,列状元,榜眼,探花。”
“而举人之后,才具备为官资格,可作为官员待补。”
秦骁蹙眉:
“你的意思是,启用那些举人,贡士以及进士?”
可永安却是否定了:
“若是如此,那陛下今日为何又要株连那么多人?”
白天株连一事,若说秦骁没有私心,那是不可能的。
好不容易借此机会将儒家一多半的势力清理出了朝堂,若是再启用这些人,那白天所做的一切不就没有了任何意义吗?
“那你的意思是?”
“陛下大胆做出了那么多的革新,为何就不能将官员选拔之制度也给改了?”
“这若是改了,难道不会动摇国之根本?”
改制,也要看改的是什么。
前年秦骁打破陈例,大胆启用女子为官,仅仅只是对儒家作出的一记反击。
若是更改官员选拔制度,那么往年那么多的秀才,举人,贡士,进士,他们又该如何去?
这动摇的可不仅仅只是被罢去的那些官吏,而是直接动摇了虞朝所有文化人的根本啊!
总不能让一群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的农民百姓们来掌管全国的各个机构吧?
要真是那样,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至于新学。
目前还在试验阶段,要让新学与这个世界接轨,只能是循序渐进,万不可直接完全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