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他只能强压自己心中的不安,尽量不要表现的太过明显。
而自己的心,已然乱了。
直到张公公带着李长阳进来,张天霖才发觉,原来已经过去了那般长的时间。
此刻秦骁正看着地图,李长阳走到秦骁后面便跪了下去,开口道:
“拜见陛下。”
语气之淡然,仿佛白天之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秦骁并未回头,只是以平常口吻说:
“过来看看,我想定新都,你有什么建议?”
李长阳也未扭捏,走至秦骁身旁分析道:
“而今陛下之天下,不仅九州。”
“不止帝都需要迁移,便是天下也要重新划分。”
“若新都靠之以东,可震沿海,便使倭寇之流不敢进犯;”
“若靠之以西,可西出柱州,展望西野。”
“至于南北,北方苦寒,并不适宜成为陛下近期之目标,而南方多地已然收复,只待时间流逝,终会归心。”
听李长阳这一席话,就连张天霖都忍不住点头。
而接下来的话,才让张天霖真正折服。
“但以臣之愚见,无论东南西北,皆不足以承载陛下之壮志雄心。”
“臣以为,当在荆州选取一地设为中都,而在东西南北四方,或以八面分设行都,替中都分享各地之权政。”
“而这行都,不一定非要沿袭我中原制度,可在我虞朝大制之下保留一些当地百姓风俗习惯之特制。”
“行都与中都皆以陛下为最高,常设副都使,替陛下处理日常政务。”
“如此,一可快速安抚新地之民心,二也可使得陛下无须事事操心。”
这样一来,权力看似分散了,实则是分散出去的只是基础权力,各等重要大权还是掌握在秦骁手中。
毕竟各行都的最高官员,也只是副都使而已。
无论秦骁在哪个行都或者中都,都是各个地方的最高掌权人。
虽然此举并非万全之法,可却能够给秦骁带来足够多的时间。
若要东出,便以东都为核心,其他行都为副;若是西征,便以西都为核心。
仅仅只需要在权力与资源上稍作倾斜即可。
多都城统治模式?
秦骁确实没有想过。
本来就是要天下一统,这多都城一出,那不是意味着天下又要五分?
不对,这与分封天下还不一样。
副都使只有行政之权,而无行政统兵之实。
自己完全可以带着一群实权官员与将领们来往各地,自己在哪里,哪里便是主都城。
只要高速路修建起来,将各个城市相连,便是半日功夫便可直达。
而副都的存在必然凌驾于其他大城市之上,其中资源更是其他城市数倍之多。
若是有战事,则无须再从原本的单一帝都之内居中调遣,而在最近副都便可立刻变为主都,从而实现快速镇压出兵。
自己只需要掌控好这五都,便可掌控全天下。
只是这缺点……
若是副都造反,便也有着与主都分庭抗礼的实力存在。
若是多个副都联合起来,便是主都也都不能抗衡。
优点明显,缺点也很明显。
“陛下……”
张天霖刚欲开口就被秦骁阻止。
“让朕想想。”
秦骁在地图前面来回踱步,时不时又往地图上瞥上几眼。
“这张地图不够,去,取更大,更全的地图来!”
张公公很快便带着小太监们抬着另一副地图过来。
这张地图比之前的更加大,便是宫殿宽阔,可其中有着无数石柱,也是完全铺展不开。
“去殿外!”
也唯有外头,才能摆下如此之大的地图。
电力,还未普及到帝都,但是在地图四周多点油灯蜡烛也还是可以看清的。
秦骁在地图上来回走动,张公公举着灯火跟在秦骁后面。
“这是最大,最全的地图了?”
张公公回答道:
“回陛下,这已经是收集而来最大最全的地图了。”
在这个地图上,虞朝,都仅仅只是占据了一小部分,和整体相比,小的可怜。
“不对,不对。”
秦骁不停的开口。
张公公连忙解释道:
“陛下,这个是根据各国商人旅客所提供的地图汇总而来,并不是十分准确。”
详细的地图,那都是最高的军事机密,怎么可能轻易流露出来?
而且各国之间的地图都有着不少出入,他们已经尽力校对了。
“这里,本该是地中海,应当比较辽阔,但也不至于如此宽阔吧?”
“还有这里过去,应该是一大块陆地,怎么就只有一个国家?”
“还有这西方诸国,怎么有不少都快比得上留里克王国了?”
欧洲,本来加起来也就是巴掌大一块地方,怎么这地图上一个国家都赶得上虞朝半边疆域了?
难怪原来的那些皇帝便是实力强大也不敢西征,感情都是被吓到了?
秦骁看着脚下的这个“地图”,欧洲那边,各个国家加起来居然还要比整个虞朝大了三五倍。
这是谁给他们的自信?
秦骁停了下来,看向李长阳:
“国公以为,西都当建于何处?”
“臣以为当建在西蕃。”
张天霖瞥了一眼地图。
若是在西蕃建立西都,北上,可进柱州西域之地。
西出,可取天竺诸国。
秦骁点点头:
“那便在荆州先取一地,建中都!”
荆州?
陛下不是问西都吗?
先建中都?陛下这是何意?
秦骁说完,李长阳,张天霖,永安都没有回话。
“怎么?你们觉着有问题?”
三人都摇了摇头。
“一切皆由陛下定夺。”
唯独李长阳沉默不语。
秦骁盯着李长阳说道:
“你想死。”
张天霖心想,陛下当真是喜怒无常。
前一刻还在征询他们意见,可仅仅只是因为李长阳没有说话,便直接上升到了死字。
从李长阳到来之后,秦骁就发现了不对。
李长阳此人素来沉稳不假,刚才的一切表现都无可挑剔。
张天霖未发现还好说,毕竟他还没有从白天回过神来。
可永安,独立于这一切纷争之外,就连她都没有看出来不对。
“陛下看出来了?”
李长阳苦涩一声,无奈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