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烧开水?能有这作用?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随着里面的内容被一点一点翻开,李长阳的手都抖了起来。
里面的内容何其让人震惊,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到有一角纸已经被他捏了下来。
这绝对是一本邪书!
里面的东西即便是他都不敢想!
这种书,必须要禁!
甚至还要把作者揪出来,千刀万剐!夷诛九族!
“国公,莫要把书给撕坏了。”
李长阳这才发觉自己手里捏着一个书角。
“陛下!此书从何而来?”
“如此歪门邪道,空口白话,陛下可万万不能相信!”
“臣请旨,速速捉拿写出此书的贼人归案!”
“此书,祸国殃民,当禁!”
“不,应该要彻底搜查与此书有关的一切,然后彻底焚毁!”
这时候李长阳都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但他知道,只要这书里的东西流传出去,那后果,他无法想象!
“你这才看了多少。”
秦骁语气平淡,似乎没有听到李长阳的恳求一般。
“将凳子给国公搬过去,让国公坐着好好看看。”
“认真看。”
皇帝发话了,李长阳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绪,然后又开始了看书。
刚看完手中的一本,正要站起来,秦骁微伸右手隔空往下压了压。
“继续看。”
李长阳只得又拿起来一本继续看。
每看一本,李长阳的心就狠狠的被锤一下。
看完一层,看完一架,那就下一架,身后的太监在他走到哪里,凳子就移到哪里。
论身份地位,如今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论学识阅历,那也是当今站在峰顶的那一批人。
哪怕书中所言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考虑后果会有哪些。
即便他认为这些书里面的东西不可能会实现!
没有万一!
只要扼杀掉源头!
“陛下。”
“坐不住了?那就过来吧。”
“与朕说说你的看法。”
他刚才看的东西,以他从小到大,从大到老所受到的儒家思想教育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大逆不道。
以他看的物理来说,那就是违背了天和。
天,地,君,亲,师。
承天之命,奉天之道。
可这里,却说成了定律。
只此一条,便可诛九族!
遑论其他更是露骨刺耳的言论!
这是在挑战皇家的权威!
更是挑战几千年以来儒家学子的地位!
皇朝更迭,短则数年数月,长则二三百年。
可他们这些儒世大家,那是上千年的传承源源不断!
这种书挑衅得东西太多了!
必须毁之,灭之!
李长阳毕竟心思活络,既然皇帝让他看,看这么多,就说明陛下对这书里面的东西感兴趣。
而且里面的一些东西,陛下已经实施了。
比如邮政系统,驿站系统,报纸,路政等等。
难怪这位帝王能整出来这些他们想象不到的操作,原因竟是出自这里。
打定主意,李长阳终于开口。
“陛下,臣以为书中某些奇巧之技倒是有着可取之处。”
低头说话的时候,李长阳还在偷偷打量着秦骁。
秦骁一脸平静,对这话并不反感。
那自己就没有猜错。
“臣以为,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这话就很笼统。
秦骁烧了不少书纸,李长阳是知道的。
再偷偷看秦骁,这位帝王依旧镇定自若。
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说错话。
能写出这种书的人必然还会有更加大逆不道的言论。
或许皇帝烧掉的便是这些。
也就是说这些都是皇帝陛下想留下来的东西。
既如此,自己要做的,便是顺水推舟。
“依臣拙见,这其中许多东西需要修饰一番,这样也能让他人更加容易接受一些。”
“微臣立刻召集内阁学士,对这些书籍进行整改。”
“你想如何改。”
秦骁依旧面无表情,就好像这件事情他并不在乎一般。
“比如这个牛顿第一定律,可以改成秦虞第一定律。”
“譬如蒸汽机,改名为天神机。”
“还有...”
李长阳接连说了几个便停住了,皱着眉头努力思索。
改名,无非就是让这些东西并入儒家里面,让世人以为,这就是儒家的东西。
我自己的,那便不算大逆不道。
秦骁心中已有决断,于是说:
“此事再说。”
李长阳的眉头这才舒展开,随后小心翼翼的问:
“陛下,书写此书之人,是谁?”
“你问这做什么?”
“陛下,此人才略足可用旷世才能形容。”
“这等人物,内心定然极为高傲,纵然是陛下,怕也是很难驾驭驯服。”
如果这个人真的被陛下驯服,那定然不会出现如此违逆的错误存在。
“此人才略,足以动摇我朝根基,臣恳请陛下,诛杀此人!夷其九族!”
危险,且又控制不了的东西或者事物,最好最安心的解决办法就是连根拔起,一劳永逸。
这些东西幸亏是到了自己皇帝手中。
如果被前朝赵氏余孽拿到,或者流落他国,那么大虞皇朝,危矣!
秦骁微微愕然。
“国公?”
李长阳注意到了秦骁的变化。
但,他是臣,为人臣,就要尽君忠!
李长阳恭敬的站了起来,退后几步,对着秦骁郑重的跪了下去。
“不论此人与陛下关系如何,不论此人是否臣服于陛下,不论此人如何表忠。”
这些东西,绝不能流露出去。
即便流出,那也要印上儒家的标记!
在李长阳看来,他只是在维护皇家根基罢了。
他只是在尽忠。
但秦骁心里清楚。
儒家,治世几千年。
靠的是什么?是文韬武略?
不,只有一点!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非我同道,便是旁门左道。
儒,是这世间唯一正统!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想摆脱儒家控制,可最后都是王朝倾覆。
唯独儒家,传承不断。
世间,怎么可能只有一种思想?
如果几千年都只有一种,光是想想,便足以让人脊背发寒了。
天下百姓幸福与否,要排在皇家存在与否的后面!
只要皇家不倒,百姓们才能感谢皇家,才能前仆后继的追捧儒家的治世之学!
但如果皇家倒了,儒家,也就倒了,这是相互依存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