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的涌入速度极为惊人。早晨城里还是跟之前一样,到中午时已经到处都是人了,这些人全都是从远处风尘仆仆赶来,又累又饿,没饭吃。
这次涿州早就做好准备,禁军帮忙维持秩序,这些人全都送到城外,搭建窝棚,暂时先有地方居住。到晚上,秦骁站在城头,望着城外突然冒出来的一大片窝棚,感慨万千。
经历过涿州暴乱事,朝廷的工作反倒轻松些,很多人已经变得温顺,知道朝廷随时可以剿灭他们。
秦骁生怕出现一点问题,盯了好几天,见到大家都已经很熟练,涿州城里形成一套自己的规矩,他这才启程回去。
水泥作坊出了点问题。
水泥作坊的生产一直都由球磨机决定,如今突然决定扩大生产,虽然他们加班加点生产球磨机,但突然接纳大批流民,还是让他们的速度无法跟上。
秦骁也没什么好办法,从勋贵中挑选出两个,告诉他们,现在我要球磨机,只要能生产,生产多少就要多少。两个勋贵一听这话,二话不说拉起人就干起来。
秦骁采取的是分包方式,总算将这个问题解决。
但这么多流民抵达京城,带来的问题不止这些,粮价两天就涨上了天。
这天早朝,御史陈楠上奏,粮价已经涨到了七百文一石,平时才三百文,翻了一倍:“陛下,京师粮价暴涨,危害极大,京师中大多数人不种地,只能买粮,这么涨下去,很多人都没钱买了!”
秦骁皱眉道:“此事可有解法?”
陈安出列道:“前朝都是开仓放粮,平抑粮价,臣请开常平仓。”
“那就开!”
但是常平仓里的存粮也不多,合计几十万石,开仓放粮一天,下去两万多石,但是粮价却丝毫没落,陈安不相信,又放了一天,下去三万石,粮价倒是真的下去一些,不过很有限。
第四天时,常平仓已经下去一半,粮价依旧坚挺。陈安这才有些慌乱。秦骁将他召过去,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安苦笑道:“陛下,这粮食许多都是被那些粮商买走囤了起来。”
“限购。”
陈安摇头:“陛下,此事不可行。后面还有很多流民未抵达京城,这么多人要吃饭,粮食再多也不够,他们有信心这么做,就是相信粮价一定会涨上去。”
秦骁皱眉,道:“粮食才是头等大事,实在不行朕下一道旨意,京师粮食只许进不许出,看看他们能坚持几天
?”
陈安却不怎么看好。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秦骁旨意一下,市面上直接粮食就没得卖了,全都捂着惜售,粮价一下涨到一两三钱,秦骁很生气,把陈安招来,怒道:“他们对朕就没有一点敬畏之心吗?”
陈安急忙劝解:“陛下,这些人都有背景有势力,不是随便拿捏,许多人背后站着勋贵跟大臣,若是抓了他们,京城恐怕得翻天。以臣之见,还是尽快运来粮食为好。”
秦骁道:“船行海上,谁能未卜先知?运粮也需要时间。你去找几个势力小的粮商,杀鸡儆猴,别让他们太肆无忌惮。”
陈安应下,找了两家粮商,直接拿下,秋后问斩都没用,直接斩立决,罪名是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此事一出,京城中的勋贵便知是怎么回事。
粮价终于稳定下来,
没有像几天那么疯涨,秦骁现在也只能等待南方漕粮尽快运回来。
这一日,负责招募劳工的太仆寺卿求见。秦骁宣他进去,太仆寺卿以前也是九卿之一,不过后来权势下降,地位不是特别高。
他给秦骁带来的是绝对坏的消息:“招人已经招满了。”
这是秦骁早就能预料到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开办的几个作坊,都是有一定的容量上限的,突然涌入的流民过多,没办法完全接纳。
这还是不最可怕的事情,据涿州知县报,后续难民仍旧源源不断涌来。
秦骁不得不再次去涿州。城中的情景叫人大吃一惊,城门外的地方,住满了人,从城门下开始,绵延出去二里地,都是窝棚,只留下中间一条通道。
这情况光是看看就叫人害怕。走入其中,仿佛置身贫民窟,更绝望的是这贫民窟似乎看不到头。
秦骁十分头疼,李长阳也叹息道:“陛下,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去修长城吧。”
“修长城需要的钱更多,而且那是军事设施,不能直接产生收益,现在这个时候,不能产生收益没什么用。”
“那如果做河工呢?北方水利这么多年都没怎么修过,已经年久失修,此时正是好时机。”
秦骁叹息:“水太多。”他放下车帘,马车晃动,他凝眉细思,仔细思索着各种可能性。进了城后,知县抹了抹了汗,幸好没出事。
秦骁住进行宫,由李长阳陪着,这次出来只带着他。
第二天,秦骁起来后,要求知县带着他去四周看看。知县带着他们去了城门上,从这儿可以看到周围的情景,涿州是个平原,四周山少,按理说这里应该能够好好种粮食。
怎么现在这么荒芜呢?
李长阳解释道:“京城。这里的土地大多数都已经被兼并了,之后……很多人都死了,土地也成了无主的,再加上这里的人口大多数都去了京城,地也就这么荒下来。”
秦骁点点头。
说到底,这个时代的京城,并没有后世那么多的功能,实际上京城对周边的损害极大,光是人口虹吸作用就让附近痛苦不堪。
再加上繁重劳役,朝廷也不大可能从其他地方调集,所以他们的负担非常重。
秦骁去了四个地方,李长阳也不知道他看的究竟是什么,天色黑了才回去。隔日早上,秦骁就命令人招募劳工,准备在涿州大兴土木。
“这里要建设一个大型作坊。涿州城的路也要修,城里不合理的规划也要改一下。”
他像是非常随意地说出几个工程,知县都快吓傻,他一个小小知县,哪里能弄得了这么大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