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廉也郁闷非常,只是形势比人强,卫胄朱昌两个人积威甚久,根本就不是他们能抵挡的。
他只得又想办法凑齐了人头费缴上去。
费用是缴了,可是大家伙都非常不服气,这两个家伙贪得无厌,过了两日又收什么卫生费。饶是好脾气的黄廉也忍不住,前去卫胄家里,追问为何要收这么多钱。
卫胄阴冷的目光一扫他,根本没有解释,直接就叫人把黄廉打了一顿。
黄廉是被人抬回去的,连地都下来了,他的几个好兄弟前来安慰,送钱治病,众人正说着,卫胄的亲兵跑过来,呵斥他们敢违抗指挥使的命令,费用增加一倍!
几个兄弟完全没办法忍,与那亲兵争执起来。
可惜的是人家是亲兵,他们几个不说是无权无势的小旗,哪里争得过,被亲兵威胁到:“你们违抗命令,费用再加一倍,明日拿不出来,所有人全部开革。”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似的,他们跟着黄廉干,平日里受黄廉照顾,日子勉强能维持下去,可是要交这么多钱,已经把他们榨干了。
亲兵的话犹如炸弹,把他们心底的火气彻底炸出来,他们是禁军,按照道理来说,改革他们肯定要通过皇帝,但流程是这么个流程,具体操作起来空间非常大。
报个死亡、逃走,他们这个百户所的人就直接没了,皇帝怎么可能会管这么点破事?
众人愤愤不平中,忽然有一人道:“反正活不下去了,不如把那两个狗贼抓起来,杀了,反正法不责众,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两个人不成?”
此言一出,众人齐声赞成,他们早就想反抗,只不过没有那个胆子而已,此事被逼走投无路,
各人胆子也大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起来。
黄廉非常生气,杀了指挥使,他们也真敢想,这可是要诛九族的事儿,而且就算把两个狗贼杀了,又能起什么作用?可惜的是,大家伙已经上头,哪里还有理智可言?
秦骁还不知道底下禁军出了这么大事,直到夜晚,他在纯妃宫中被叫醒,李厚霖浑身颤抖,哆嗦着把事情说出来:“龙骧军造反了,一个百户所起兵,杀了卫胄。”
秦骁大为惊讶:“到底怎么回事?”
李厚霖哭丧着脸道:“陛下,臣也不知道,听说是因为卫胄这几天大肆搜刮才酿成此祸。”
秦骁道:“加强宫中守卫,派人赶紧把事情了解清楚。”
事实上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他起初以为只是少数几个人不满,所以发泄到指挥使头上,无论如何,一个禁军指挥使是非常大的官儿了,可以算作帝国的中层武官。
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是大事。
龙骧军的营地里乱成一锅粥。
很多人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黄廉他们选择起事的时间是半夜,卫胄住军营里,不过他们有自己单独院子,建了个堪比乡下大地主的房子。
黄廉他们第一时间攻破这间房子,随后叫人四处散播信息,就说敌人打过来了。
然后用火把点燃了卫胄的房屋,这个家伙此时已经死了,是被人乱棍打死的。
他虽然一身武功,可是没穿衣服,也迷迷糊糊的,就这么被干掉。
朱昌听到动静,吓一大跳,两军营地紧挨着,他立刻起身带人出去查看,事情坏就坏在这儿了,朱昌手底下的士卒有自己的渠道探听消息,两个营地挨着,指挥使又是好朋友,有几处营墙已经形同虚设。
他们自己爬过去找消息,不过龙骧军营地里乱糟糟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流言跟着真相一起传到捧日军营地里。
他们中有个人叫王向,也是个百户,他有消息渠道,探听明白后,他把消息直接分享给自己弟兄,并且有些幸灾乐祸。
一个小旗道:“要是咱们这儿有这么猛的人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向也做的有小生意,不过他的生意真的不大,勉强弄点外快,补贴家用而已。但他交的税可不少,朱昌卫胄两个人不仅仅是征收大量的税,这次为了弥补窟窿,就连普通人也得交钱。
不交就是不给他们面子,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王向钱也被榨干,想起来这件事就生气,小旗无心之言替他打开大门,现在这里这么乱,如果趁乱把朱昌干掉,以后钱不是不用交了吗?
念头一起,再也压不下去,就像长了草似的疯狂生长。王向终于按捺不住,拍案而起:“黄廉都能干的事,咱们为啥不能干?这回你们谁手里还有钱?
粮饷克扣也就算了,现在还得咱们倒贴钱,哪有这样道理?日后指不定还有这样那样的名目,咱们弟兄们日子不过了吗?”
营房里瞬间安静,这几句话说到大家的心坎了。其实也不是大家不懂事,平日里该给朱昌的孝敬,大家一分没少,捞了点油水,给上级送点,这都是人之常情。
奈何朱昌这货最近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敛财敛得毫无顾忌,大家就有点吃不消。
短暂沉默后,率先有人起身道:“干了!”
有人带头,大家都不怕了,于是捧日军这儿也跟着乱起来。
秦骁毫无困意,他并不清楚两个禁军到底乱成什么样,也不知道他们是为何而乱,而现在皇宫大门紧闭,肯定不能打开,只能等着外面的消息送进来。
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终于有消息传回来。李厚霖亲自汇报,心惊肉跳的:“龙骧军与捧日军两个军营地大乱,似乎发生了营啸,两个营地均遭了大火,火光冲天。”
秦骁大踏步走出宫殿,上了阁楼,果然瞧见北城附近的天空是红色的,略一思索道:“去通知徐虎,立刻封锁两个营地,谁也不准踏出去一步,凡是跑出去者一律杀。”
又等半个时辰,李厚霖再次跑回来,他低声道:“陛下,陈战求见。”
“他人在哪儿?”
“城外,请陛下示下。”
“宣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