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长生下了那道旨意后,京城中的大街小巷,嫌少有女子出门,往日里出门买菜买米买油这些妇人做的事情,少见的都成了男人来干。
“哟!老李头,你咋挎个篮子出来了这是。”
“哎,别提了,这不是皇上下旨了,说全天下的女子都可以考取功名嘛。我家婆娘一听到这消息就嚷嚷着自己也要去考试,拦都拦不住,说自己一定也能考中,你说说,这不是开玩笑嘛,现在我哪还敢让她出门啊。”
这样的对话在大街小巷内频繁出现。然而,这些言论其实也都还没什么大问题,最叫人细思极恐的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另一种说法悄悄的在人群中传递,散播。
“你说这当今圣上到底是怎么了,居然想着让女子考取功名,你说说,这不是胡闹嘛!”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这是圣上枕边的内位整出来的事儿,咱们圣上是多明事理的人啊,肯定是被那妖妇给蛊惑了心神!长此以往,可能会动摇我们国之根基啊。”
“哎,慎言啊兄台,这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了,举报到上头,那你就完啦!”
说完后,对话的两人不约而同的一起观察了一
下四周,应该没有别人听到他俩的对话,头都不转的分开了。
就连茶楼的说书先生,都在刻意的将一些以男子为天的话本,“据说,曾经有一个女帝,嗜杀成性,一登帝位就将朝堂之上的大臣们杀死了四分之三,并且这位女帝从不管理朝政,只信佞臣,不信忠臣,这忠臣呢…都被佞臣陷害…”
由于这几天几乎没有大户人家的女子出门,所以下方的来听的人均为男子,他们纷纷的点头,觉得说书先生的话本讲的极好,连带着说书先生这几天收到的赏钱似乎都多了几分。
整个京城中,除了寡妇、没爹没娘,青楼中的女子之外,皆被勒令禁足家中,所有的男子全部都在抵制,觉得女子就该相夫教子,不该抛头露面。
可是他们似乎都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的妻子啊,女儿,甚至说是妾室,能考中吗?
需要花费十年甚至更久的寒窗苦读才能考中的科举考试,就这么简单?
似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问题,也许也曾经有人想过这个问题,但在从众心理之下,周围的人怎么做,自己,就和他们一样了。
有些时候,如果你不和周围的人
做一样的事情,好像就会被别人默认了你这个人不合群。
皇宫的后花园里,顾长生和窦云仪对坐在池塘中间的凉亭之中,久久无言。
这几天京城里的流言蜚语他们两个心里都是一清二楚。
虽然心里也早有准备,知道让女子参加科举考试这件事会有很大的阻力,包括现在京城中百姓的所作所为,所言,都在她俩的意料之中。
但有一个问题,是顾长生和窦云仪一开始就压根都没有想到的。
那就是人们对窦云仪的评价。
自从顾长生下了圣旨让天下女子皆可考取功名的那天开始,每天都会有弹劾窦云仪的折子摆放在顾长生御书房的书桌上。并且,这折子的数量还在日益递增。
起初顾长生看到后也就只会笑笑,还会叫来窦云仪一起看看,一起乐呵一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折子越来越多,顾长生是乐呵不起来了。
并且,上朝的时候,也开始有大臣提及这件事情,一次两次,顾长生还能靠着自己的威望强压下去,甩下一句此事修得再议。
可这官场上可都是些老油条,他们知道,在自己没有犯错误,或者说犯错误没被顾长生抓到把柄的情
况下,顾长生是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
所以说,即便顾长生已经说过此事休得在意,可在第二天上朝时,还是会有些老顽固带头站出来说什么,“皇上圣明,可不要被某些有心之人吹了耳边风啊。”
“贵妃娘娘是皇上的贤内助,这一点,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可在有些事情上面,贵妃一介女流之辈….皇上您还是要三思啊。”
类似的言论层出不穷,听的顾长生眉心是一跳一跳的。可他又没有什么办法,毕竟是实在的,这些都是国之栋梁,并且言辞方面也并没有那么强硬,只能说,这招温水煮青蛙,实在是高啊。
在这件事里,窦云仪就代表了女子考取功名这件事的同意派,而那些说窦云仪坏话的,也就是这件事的反对派了。
所以说啊,弹劾窦云仪是假,想让顾长生屈服,取消女子考取功名资格是真啊。
“云仪,那些老家伙们说的那些,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他们都是一群老顽固…”顾长生话都还没说完呢,就被女子摆手打断。
窦云仪撇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开口道:“现在最关键的压根不是这件事情,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应该想一想,之后
应该怎么做。虽然你下了圣旨,可这些男人压根就不会让自家的女人去考功名。”
虽然窦云仪没去上朝,但朝堂上的事情,她也是略有耳闻,不过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只关心女子考取功名这件事情应该怎么继续推进下去。
顾长生看了一眼眉头微簇的窦云仪,心平气和道:“云仪,咱们一开始不就预想过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吗?这件事情其实你急也没有用,人心里的成见就好像一座大山,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压的另一个人喘不过气来。我也明白你的想法,可你要是想要改变这些人的想法,那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路要走啊。”
“长生,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想啊,做一件事情,就算再难,只要这件事能够稳步的推进,哪怕每次只能推进一点点,那也会有成功的一天。”说到这,窦云仪顿了顿,盯着顾长生继续道:“可是你看现在,如果真的像现在这样发展下去的话….”
窦云仪并没有把话说完,但顾长生却非常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顾长生站起身,缓缓走到了窦云仪的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带着一缕笑意开口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