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儿也没想到千洺会突然反应这么大,他这一声诧异到差点破音,遭来周围不少人的侧目。
她尴尬的撇了眼四周,拍了他一下:“哎呀,死相!你那么大声做什么,成日那么折腾老娘,你心里没点数么。”
姜凝儿易容成了一个乡下小辣椒模样,脸上还黏着一颗媒婆痣,与她现在的泼辣语调十分符合。
那大叔还乐呵道:“叔说的没错吧,我一路就看你们小两口感情挺好,许是你媳妇要给你一个惊喜。”
“不过你们颠簸一路了,有身子就别这么赶了,天色不早你们还是先赶紧找个地歇息吧。”
姜凝儿拉过呆滞的千洺看向大叔:“那叔你替我们把马车停好,咱们就去前面的那个客栈休息吧。”
“好嘞!”
那大叔把马车拉走前还不忘给千洺热心叮嘱了句:“孕妇就爱吃酸口,酸的一下肚就不想吐了。”
一直到目送那大叔将马车拉远,姜凝儿才笑容一敛回过身直接给了千洺手臂一拳头。
“刚才我还夸你聪明,怎么一下就傻了,喊那么大声。”
“娘…娘子,哦不!”
千洺顿时说什么都不敢喊她娘子了,他尽量压低声音:“王妃!你真的怀有身孕了?王爷的?”
姜凝儿白了他一
眼:“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你乱说什么呢!脑子秀逗啦?”
千洺连忙拍了拍自己脑门,他确实一下子因为冲击太大有些混乱了。
“不是…”他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属下的意思是说,王爷可知晓此事?”
姜凝儿也不瞒他了,点了点头:“自然知晓,我在入狱前他便知道了。”
“不过千洺,现在你是第三个知道的了。此事暂时还不能外扬,明白么?”
千洺当然明白此事的要紧,面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之前他以为王爷托付他护送王妃时说的那些只是场面话罢了,可此时千洺才明白,王爷这是真的足够相信他,才会把自己的妻儿竟都交到了他的手中。
千洺绝不是奸小之人,不会干趁人之危的事情。
且不说他这些年跟随秦君夜,兄弟们都是经历过同生共死的,感情甚笃。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责任一下就大了,同时也在心中默默鄙夷自己的不堪,竟会肖想王爷的女人,辜负他的信任。
“想什么呢?怀孕而已,你别苦大仇深的表情。”
千洺看了她一眼,庆幸自己从未表露过心迹让她发现,并也就此决定这辈子都不会让她知晓。
“难怪王妃你一路都说肚子不舒服,
我还愚蠢的以为你只是晕车。”
“王妃应该早些与我交代,若是颠簸害的你跟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跟王爷交代?”千洺这会才开始知道后怕。
“事急从权,你也别把我当成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我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心,我自不会拿我腹中的孩子开玩笑。”
“我现在是害喜的时候,会想吐是正常的,所有孕妇都是如此不光是颠簸的原因。如那大叔说的,吃点酸的就好了的。”
到了客栈,千洺近乎把店里酸口的菜都给点了一个遍。
因为他确实也没成过亲,那副面对孕妇的慌张和没经验都不用演,完全是真情实感,故而旁人丝毫不怀疑他们二人的身份。
但是二人刚坐下不久,便听到隔壁桌的几个人就近期的事情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么?皇上给晋王还有北齐的长公主赐婚了。”
听到这话,姜凝儿本是夹菜的手停滞在了空中。
“可之前听说晋王不是对原晋王妃十分疼爱么?怎么这么快就又要娶妻了?前妻尸骨未寒吧。”
“什么晋王妃啊,那都不过是个杀人的罪人了,自是赶紧让这人翻篇的。”
“是啊,晋王又不傻,能联姻的皇子那会是简单的?想必他们大婚后不久
就要有立储的消息传出来了,太子之位非晋王莫属了。”
“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那是!人长公主是何等高贵,要我是晋王,我也立马切割掉之前的情分,就算人没死,我也定把人丢的远远的,免得坏我好事。”
“而且,我有个京城的亲戚说现在这二人都是出双入对的亲密的紧,那长公主风华绝代,晋王也是人中龙凤,看来咱们天楚将来跟北齐联姻后,会更加强大了。”
“那真是太好了!”
他们离开京城其实有些距离了,可京中的事情向来是民间百姓最钟爱的谈资。
一路之上也不是没听旁人偶尔提起秦君夜和祁姝漫,可那时大家也只说是猜测。
这种说亲眼看到二人举止亲密的,还是第一次。
“王妃,休要听这些人胡说,王爷不会如此的。”
千洺紧皱着眉,佯装给姜凝儿夹菜,实则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赶紧替自家王爷正声。
但好在,姜凝儿只是一开始有些楞神,就开始大快朵颐。
“放心好了,我不蠢,之前民间还都传他如嗜血魔君暴戾丑陋呢。”
“要是这些话我也信的话,我就智商太低了。”
千洺些微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确实面色无异才放下心来。
“嗯,这些人
嘴碎,王妃不听是最好的。”
果然酸气的东西一下肚,姜凝儿就觉得好受多了。
人有精神了,她便又开始东张西望的警惕打量着周围的地界。
她瞧了圈四周用手肘怼了怼千洺:“永和县应该不大才对吧,怎么会有这么多有钱人?”
“有钱人?”
“喏,你瞧那边还有另一边的几个人,腰上的配件,不像是普通刀剑。”
千洺闻言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了一圈,发现如她所言的一样。
他们所在的客栈并不大,属于不起眼的小地方,偶尔江湖侠士打尖吃饭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现下吃饭的堂食里,不少人虽着布衣,腰间的佩剑只要是行家就一眼能看出不凡。
姜凝儿又观察了一下说道:“不像是我在江湖中会看到的那种刀剑,你可认识?”
千洺点头:“属下瞧着,像是官家的。”
“官家?”姜凝儿一听到这话,下意识觉得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是观察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劲,他们一路应该没有露出马脚,且若真是为她来的,这么多人早该动手了。
而且他们的神情并不紧张,与其说是追踪人,更不如说像是在等谁。
这时,千洺似乎认出一人来:“右边那人我以前见过,是黑羽营的。”